身為萬鬼樓的人,般若見過不少血腥的事,可一個小小年紀的女子便這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要人命的話,當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這高門府邸不是叫的閨閣女子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紅琴技麼,怎麼偏這相府的教養不一般,討價還價的嘴臉跟個商賈似的不說,狠辣的簡直猶如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見過的牛鬼蛇神太多,般若不會以為對方這等手段就能震懾自己,本就是死士,萬鬼樓的每一個人都做好了為組織獻身的準備。
可自己今日被叛徒算計的事是一定要傳信給樓主知曉,並且揪出幕後黑手的。自己一條賤命丟了也就丟了,可背叛組織的人必須死!
若是今日的事傳不出去,那麼藏春閣這個據點被破的消息便滯後了,這樣隻會叫其他勢力的更有利鏟除組織,這是般若萬萬不甘心的事。
陸霜衣給了自己活下去的機會,可代價卻是個未知數,至少對方並不滿意自己的謝禮。
氣息有些不穩,般若扶著桌沿喘著粗氣,滿含戒備的望著對方,“陸姑娘到底想讓我做什麼還請明示。我不過一介弱質女流之輩,姑娘何必搞得這般血腥。”
嗬嗬,血腥?
方才殺人的時候對方可是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此時跟自己裝著什麼純良?
陸霜衣依舊在笑,讓飛花將般若的瑤琴拿了過來,放在身前的長桌上,這才細細看過。
此琴以梧桐作麵,杉木為底,通體紫漆,白玉足鏤刻精美,紫檀嶽尾,琴底龍池上方篆書“雷蕭”。
纖指在琴弦上撫過,指尖上染上了一絲絲的鮮血,這尾瑤琴既能奏繞梁天籟,又能殺人無形的,當真是把不可多得的利器。
素絹輕輕抹去上麵的腥氣,陸霜衣指尖微動,吟揉按滑,一段絕妙的音樂在廳中回響。
這時陸霜衣當真是佩服的緊。
陸霜衣:“齊桓公的【號鐘】、楚莊王的【繞梁】、司馬相如的【綠綺】、蔡邕【焦尾】。古有不少名琴,如今看來卻是比不上般若姑娘這尾【雷蕭】來的動人心扉喃!”
與那些尋常兵器相比,不但多了些雅藝,還方便藏匿,誰會想到一個樂師手中的琴,卻是能取人首級的刀喃!
這萬鬼樓的探子當真絕妙!
般若有些不知其意,隻能順著她的話道一聲,“陸姑娘謬讚了。”
可誰知陸霜衣語調一轉,又回到了方才那個話題之上。
“般若姑娘問我,想要你做什麼?”
陸霜衣緩緩笑開,拉過般若的素手,捏著那仿若無骨柔荑,一臉的溫柔。
“我不要你做什麼,我隻是想要你而已。”
這是什特麼的虎狼之詞!
一旁的飛花與滿袖眼珠子瞪如銅鈴,那四隻眼睛齊刷刷的盯著自家小姐吃人豆腐的鹹豬手,一度懷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連眼睛也跟著瞎了!
她們比陸霜衣要年長不少,二十多歲看過的旮旯齷齪之事也是許多的,可她們怎麼也沒想到這陸家大小姐竟然有“磨鏡之好”,不但貪戀人家青樓姑娘的美色,還仗勢欺人、逼人委身???
兩個丫鬟一時有些三觀儘毀,自己跟了個主子才幾天,就已經淪落成了狗腿子,乾起了強搶民女逼良為(娼)的事!?
汗如雨下。
——陸姑娘,您這麼虎,長公主殿下她知道麼!?
可這下一秒,兩個丫鬟不由擔心起自身的安全來。
自家小姐會不會拉了她們滾到床上去,一起享受“閨房之樂”?!
這就很可怕了!兩人內心是拒絕的。
轉念一想,她們可沒人家藏春閣頭牌姑娘的絕(色),顏飯的自家小姐可看不上自個兒,最多爬牆上瓦捆麻袋的事兒她們做了,那些采花深閨的好事還是自家小姐親自來?
咳咳,不得不說飛花、滿袖的腦瓜子是在放飛自我,越飄越遠。
而般若不了解陸霜衣的脾性,這上下文一聯係反而很快明白了她的意圖。
陸姑娘這是想讓自己做她的人,成為她手中的刀!般若不得不說一句,這陸霜衣膽子真大。
撬萬鬼樓的牆角?陸姑娘這是想了自己這輩子都不敢有的念頭!
自己沒那心,也沒那膽!這將腦袋彆腰上的腦回路,怕是連相爺也不敢如此行事吧?!
這回般若可以確定,此次救下她是陸霜衣自己的主意了。
瑟瑟發抖。
——陸姑娘,你這麼虎,相爺他知道麼!?
般若抽了抽嘴角,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扶著長桌撐著自己的病軀起身,她艱難的朝著對方福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