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霜衣出了朱薈堂,錦繡與蓮環扶著她朝著前院去了。
等入了垂花門,蓮環張望了一眼身後,這才小聲跟她說起方才聽來的消息。
蓮環:“彩珠說,瞧見二姑娘今日午時之後悄悄來過,出去時候眼睛還是紅的,後來張嬤嬤將周圍伺候的人都遣散了,兩人關起門來說了好半晌話才傳了茶,具體內容不知道,都不準人近前的。”
一旁的錦繡微微垂著頭,瞧不見嘴動卻隻用了三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跟著說到。
錦繡:“佛堂跟前灑掃的婆子昨兒起夜時候也說意外瞧見了二姑娘,想來這是偷摸著遛進去見過了謝氏了。”
喲,這時候陸霜衣真是佩服起陸凝煙的本事了。
雖然腦子是木楞了些,說話有時也不過腦子,可連相爺手底下的人都看不住這妮子,還能爬牆鑽洞的找謝氏問主意本事,比她這個母親可了不起多了!
這鍥而不舍的堅韌精神,若是放在正道上多好,卻叫不中用的謝氏給養歪了。
陸霜衣這時才想起謝氏還有一個孩子,隻是打小被陸相養在身邊,倒是沒學了謝氏的狡猾。
那是陸正良的庶長子陸信俊,開蒙之後陸相便將其送回了江南老宅本家的宗族學堂,這幾年課業繁忙,隻在年節時候才回來看看。
不在跟前的人,陸霜衣一時還真沒想起。
回憶了一下上一世,自己這個庶弟倒是個做學識的料,隻是對官場興趣不大。
辭官後,陸相回了江南並未進入宗學裡教學,反而自己在外麵開了學堂教導一些貧苦子弟,那時這個庶弟似乎也有樣學樣的辭了官,跟著一並去了。
對於會讀書且腦子又聰明的人,陸霜衣一直打心底佩服的。
英雄不問出處,她一個女子能站在皇權的頂端本就受到了太多的非議,自然也不是什麼執拗迂腐之人。
隻能說在時勢麵前總會有所犧牲,高處不勝寒的寶座下堆積著無數的枯骨亡魂。
陸霜衣與陸相進了書房左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帶多少人,哪些人,車馬盤纏,路線行徑,沿途可支持的人手,兩人連這些細節都一一敲定了,就等陸霜衣明日出府去趟長公主那裡,看看她又什麼補充的事宜。
之後陸霜衣又按老夫人的指示轉告了一聲放陸凝煙出來的請求,陸相看了她半晌,瞧著她依舊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一時不由有感而發。
“你這是憋著什麼壞主意?”
得,果然最了解你的人不是對手就是隊友,自己翹了翹尾巴,這個似敵似友的老家夥分分鐘就警惕了起來!
可陸霜衣哪裡能給他機會,讓他壞了自己的盤算。
聽了老狐狸的試探她不由翻了個白眼,陸霜衣將手邊正晾著墨跡的紙頁推開了些,緩緩端起茶滿臉不屑。
陸霜衣:“哀家要殺她,你就是將她彆在腰上,日日盯著就防得住我?哀家還信了你這老東西能關了她一輩子?殺了她我能得了什麼好處?是有銀子賺了,有官做了;還是你這老東西缺心眼的厲害,覺得眼下我特麼閒得慌!?”
陸相一噎,不由摸了摸鼻子,這話他還真有些無力反駁。
說到經商的天賦方麵,陸霜衣實在是把好手。
下麵的管事早就跟他報過了最近的進項,府中一堆的產業都已入正軌,比在自己手中時候不知好上了多少,還叫陸霜衣自己的小金庫充盈了起來。
陸岐山雖官居一品,封侯拜相,曾經也掌管過一方財政大權,可什麼時候手頭寬裕過,還不是天天都想著如何民生富庶,就差一夜白頭了!
他用了三年的時間才將一個州府治理的欣欣向榮,可陸霜衣隻花了一個月不到,便做到眼下這等地步,實在難得。
咳咳,說起來他還沒一個剛及笄的丫頭會賺銀子,陸相實在覺得自己慚愧汗顏。
他是猜忌著對方的心思,畢竟陸太後的每一步都從無錯處,上輩子甚至還拿自己的死下了一步毀天滅地的棋!
縱使是有錯,那她也會存了彌補的後手,又怎會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這裡麵多少有詐,可陸相一時半會還有些看不出來她的下一步動作。
至少放養了這麼久,陸霜衣最多就是當了空氣不搭理自己那個庶妹與姨娘,今兒突然想起肯定是有貓膩的。
這些日子你來我往的交道,陸相還算有些了解他這個孫女的性子。不懂直接問就好,這猜來猜去反而落了下乘。
陸岐山從上到下打量了對方一番,滿臉狐疑:“那你是想做什麼?”
這把陸霜衣問出了火,她一把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磕在桌上,落下的聲音甚至還發出好大一聲動靜。
陸霜衣怒目而視,看著對方的臉甚至還有幾分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