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餘霜恢複意識的時候,地板上已經空無一物了。
她沒有失去意識後的記憶,但她隱隱能夠猜到發生了什麼。
但奇怪的是,饑餓感確實消失了。
餘霜檢查了自己的身體,她的皮膚並沒有起紅疹,眼球也依舊正常,全身上下,沒有一塊異常的地方——也就是說,她真的像吞食普通食物一般,將怪物吞噬掉了。
A:你還好嗎?我確定藍山市沒出現過變異病毒,但如果你過度饑餓的話,我還是建議你去醫院打一針阻斷劑。
已經晚了。
餘霜心想。
無論她有沒有被病毒感染,她已經吃掉了眼球。
霜:如果……不小心吃掉了深淵之眼的眼球,會有什麼後果嗎?
A:?
A:你吃掉了什麼?
怪物的眼球……
餘霜心想,還沒把消息發出去,便感覺到一絲異樣。
“802,我確信,前幾天晚上她剛剛購進了一大堆東西。”
“她就一個人,我確信,她另一個室友已經好幾天沒回來過了……”
“貧民窟的垃圾,這裡就她好欺負,藍大的大部分學生都是有背景的,等怪物被軍隊擺平,秩序恢複後,我們惹了大人物就完了。”
“也是,還是搶餘霜的東西吧,誰叫她倒黴呢?”
有人在上樓,是她樓下的學生,兩個人,每個人手裡都拿著的武器。
不知道為什麼,餘霜能夠隔著樓梯和好幾麵牆,清晰地看到,一名學生手中菜刀上“天聖集團”標簽以及另一個人手中棒球棍上磨損的痕跡。
她願意的話,甚至能看到那兩個人皮膚之下正在運作的臟器。
比如說,跳動的血管與心臟……
過了一會,敲門聲響起。
“有人在嗎?”
這次不是裂眼人假扮的了,可惜對方還是不懷好意。
餘霜沒有回應。
“難道已經死了?”
接下來,就聽到了破譯密碼鎖的聲音。
餘霜躲在門後,她的手裡是一把方便麵的調料包和一隻燈罩。
作為一個“風評良好”的學生,餘霜寢室裡確實沒什麼違法亂紀的物品,特彆是她的廚房被深淵之眼毀掉後,她更加沒有像樣的武器了。
在寢室剩餘完好的部分搜索一遍後,餘霜隻找到了她現在手裡的物品。
隨著鎖眼打開,這兩個學生大搖大擺走進了餘霜的寢室。餘霜緊緊貼在門後,靜待時機。
“怎麼有好幾包方便麵殼子……”
“她一下子吃那麼多食物做什麼……”
突然,其中一個人意識到了不對勁。
裡麵的乾麵並沒有被吃掉,倒像是一下子被打開的。
那兩個學生一起回頭,一瞬間,他們的眼睛劇烈地刺痛。
“這是海鮮味的!”
“這是蒜香味的!”
“這是紅燒牛肉味的!”
漫天的飛沫飛灑,餘霜用手中的燈罩一把扣住了其中一個人的頭,另一隻手灑完調料粉後,扣住另一名學生的手腕,順手奪走了她手中的菜刀。
被燈罩扣住腦袋、因為調味睜不開眼的學生漫無目的地舉著棒球棍亂揮,一棍子打到了另一名學生的後腦勺,將人打暈了過去。
“你在哪,有本事出來!”被燈罩扣住腦袋的學生瘋狂地揮舞著棒球棍,然而,卻沒有任何東西回應他。
“該死的!”對方咒罵著,卻冷不丁感受到一股寒氣。
他的正背後,豁然空缺的大口中,巨大的眼球正盯著他。
下一秒,觸手從眼球的背部伸出,波浪狀綿延不絕,卷起了剩下的那名學生,將那名,學生一點一點吞噬。
而餘霜早在深淵之眼上升的時候躲回了櫃子背後。
隔著沙發,餘霜能感覺到那龐然大物的觸手正在愉快地進食。
餘霜低著頭,全身上下卻突然僵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怎麼了,在剛剛隔著牆看到了這兩個學生的惡劣計劃,而現在,她看到了……漂浮在天空中的,深淵之眼的全貌。
她明明背對著深淵之眼,她與深淵之眼之間還隔著沙發與衣櫃,但此時,餘霜卻感到一種麵對麵的視線交錯感。
她看到了深淵之眼,而深淵之眼也看到了她。
深淵之眼懸掛在藍山市無數高新科技構成的大廈之上,在祂的視線範圍內,人類像無數細小的線條,在一張並不潔白的紙上抽動著,雜亂無章。
看到不順眼的線條,祂就將其抹除,饑餓的時候,祂就開始進食。
餘霜的耳畔,響起了如地震海嘯般排山倒海的囈語,這是來自深淵之眼的囈語。
“好奇、秘密、好奇、秘密……”
“好奇……所有文明的秘密……”
餘霜終於明白了,就像人類在觀測螞蟻的時候,不小心踩死了幾隻螞蟻一般。
這個怪物,隻是在觀測“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