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推嗡嗡的聲音和外麵的雨聲混合在一起,滴滴答答。
就像是一首春雨的交響曲。
空氣裡有些粘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外頭的雨更大了些。
“好了。”
春雨放下電推,男生睜開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皺了皺眉,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
春雨緊張的不敢呼吸,生怕他不滿意,他不說話,春雨就一直安靜的等著。
男生眉毛攏著,許久歎了口氣:“還不錯。”
春雨放下心來,指了指牆上的價目表:“剪發,五塊。”
男生在心裡想,這價格可真夠便宜的。
他翻了翻口袋,手心裡多出了一個硬幣,他的神色變得尷尬起來。
“可以先欠著嗎?”
春雨目光動了動,定在他的臉上。
男生深邃立體的輪廓,劍眉星目,眼尾勾出道細而長的弧線,鼻梁高挺,薄唇緊抿著。
這張挑不出任何短板的臉,確實讓極其考驗五官的短寸也成了加分項。
春雨從他手心裡拿過那一枚硬幣,“今天做活動,一塊就夠了。”
他挑挑眉,嘴角不明意味的勾了下,“多謝。”
他轉身離開,走到門口回頭,眉目間充斥著張揚桀驁的少年氣:“我叫嚴節,若是有緣再見,以後這錢我會還你的。”
嚴節。
春雨不由得想起她讀過的一首詩,裡麵有一句話。
何以表相思,貞鬆擅嚴節。
一下午除了嚴節之外,在沒有任何人光臨理發店。
傍晚春雨關了店門,慢悠悠的朝家裡趕去。
夜色沉寂,空曠的巷子裡傳出幾聲不太清的叫罵聲。
“嚴節,我警告你,你他媽的彆動老子的人。”
春雨不是什麼愛管閒事的人,但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
巷子裡,一群男生將一個少年圍住,他身上的校服已經被撕爛,嘴角掛著淡淡的血跡。
春雨驚恐的睜大眼睛,驀地,少年朝她這個方向看去,春雨來不及躲閃,與少年的目光相遇。
兩人對視,男生的眼冷漠而又淡然。
春雨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那雙手上,那雙手就跟他的臉一樣,指節修長,筋骨分明,但手背上那幾道在明顯不過的血印與他的那雙手格格不入。
就好像上好的白瓷器上,忽然裂開了一條細縫。
春雨驚慌失措的移開目光,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警察來了。”
男生們四處張望,有一個染著黃色頭發的男生對著寸頭男生說道:“老大,警察來了。”
寸頭男生踹他一腳:“沒有警笛聲,哪來的警察。”
春雨鼓起勇氣,再次低聲:“警察來了。”
男生們,再次咒罵:“媽的,誰他媽的多管閒事。”
男生們找不到聲音的來源,昏暗的巷子裡突然傳來一聲貓叫。
黃發男生再次左顧右盼,猶豫的朝寸頭男生說道:“老大,警察不會真的來了吧!”
寸頭男生再次踹他:“怕什麼,警察來了我也不怕。”
春雨見他們還準備動手,第三次出聲:“警察來了。”
這次春雨沒騙他們,警察是真的來了。
剛才春雨已經報了警,這會警察已經來了。
聽到警笛聲,男生們徹底慌了神。
春雨回到家時,已經七點了,桌子上給她留了飯菜,周萍出去打麻將了,外婆去了樓下王婆婆家串門。
她吃了幾口,還是一如既往的難以下咽。
將飯菜倒進垃圾桶,提著垃圾下樓,外婆正拄著拐棍一步一步的上樓,春雨走過去扶住她:“外婆,你腿腳不好,上樓梯不安全。”
外婆拍了拍她的手:“不礙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春雨回到房間腦海中不自覺的想起她遇到的少年。
少年唇邊弧度挑的很深,他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日記本上又多了一篇日記。
2018年2月23日,小雨轉多雲
何以表相思,貞鬆擅嚴節。
初三下半年大部分都是複習時間,春雨從那次之後再也沒有遇到過嚴節。
仿佛嚴節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一般,春雨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之外,其餘的一無所知。
明月高懸夜空,眼下是夏天。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中考。
周萍一大早就替她檢查好所有的東西,臨走之前還不忘囑咐她:“好好考,彆緊張。”
周萍和許多父母一樣,大概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她希望春雨能夠考上重點高中,以此擺脫像她一樣的草蛋人生。
中考的題目不算太難,春雨應付自如,三天的考試春雨毫無壓力的考完,周萍問她考得怎麼樣,她想了想說:“還行。”
七月,透藍的天空,懸著火球似的太陽,雲彩好似被太陽燒化了,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夏天,整個城市像燒透了的磚窖,使人喘不過氣來。
春雨和樓下的老爺爺一樣,躺在搖椅裡乘涼,老爺爺關切的問她:“小雨,中考考的怎麼樣。”
春雨如實回答,“挺好。”
老爺爺欣慰的笑了笑:“成績好那一定能考上一中了。”
春雨笑了笑,但願吧!
八月末尾,春雨迎來了開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