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性格如此,她無法改變。
第一節課是語文,教語文的任然是一位年輕的女教師,年紀不大,剛剛研究生畢業。
她也是第一年擔任高一七班和八班的語文老師。
“同學們,成績出來了,我們班很多同學都考得不錯,特彆是李春雨同學的作文,寫得非常出色,我建議大家都向李春雨同學學習。”
試卷被分發下去,發到最後還剩下三四張,語文課代表周露看了一眼名字,將試卷收起來。
“李春雨。”在第二節大課間的時候,周露走到她麵前,將手裡的幾張試卷給了她,“這幾張是七班的,可能搞混了,你拿過去吧。“
李春雨注視著卷子上的名字。
秋寧聽到周露指使李春雨,不太開心,將試卷塞到了她手裡。
“周露,你是語文課代表,你自己拿過去不行嗎?“
周露不想和秋寧多說,轉身要走,李春雨叫住了她,“周露,我去送吧。“
周露皺了皺眉,“李春雨,你如果不方便,我也可以去送。“
“沒關係,我是班長,我也想為你們做點什麼。“
周露第一次正眼打量李春雨。
也許是李春雨那副恬淡的性格,亦或是她對所有人都是帶著微笑,讓周露有些愧疚。
八班的同學都不太喜歡李春雨,覺得她性格柔弱,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有什麼臟活累活都交給李春雨,名義上打著她是班長的旗號,背地裡都嘲笑她是個土包子。
她們生來都很優越,大部分同學都是獨生子女,她們一出生都有好的資源,好的生活,對於李春雨這種每天都穿著洗的發白的校服,看起來與她們格格不入的人來說,李春雨就是異類。
不過,他們也沒那麼明目張膽的欺負李春雨,都知道她身邊有個暴脾氣的秋寧護著她,背地裡大家都叫秋寧是李春雨的瘋狗。
秋寧自然也聽到這些人的談論,她一點也沒在意,她向來生性灑脫,無拘無束,若是有人惹到她,她從不吃虧,必定將那人撓的頭破血流。
七班就在隔壁,李春雨拿著試卷輕輕敲了敲門,七班現在有些吵鬨,聽到敲門的聲音都停止了動作,他們紛紛看向她。
李春雨有些不自在,她不習慣被那麼多人盯著,感到有些尷尬。
七班的學習委員走過來問她,“同學,你好,有什麼事嗎?“
李春雨將試卷遞給他,“這是你們班的語文試卷,我來給你們送過來。“
“哦哦,好的,謝謝。”
學習委員看了一眼試卷,越看越覺得驚訝。
七班第二節是語文課,任然讓學習委員將試卷分發下去。
“我們班的語文成績整體來說都不錯,隻有幾個同學的作文不太理想。“
“我們班語文第一名是張冬妍。“
掌聲響起,張冬妍稍微有些意外,她看向嚴節的方向,除了嚴節之外沒有人能超過他成為七班的第一名。
張冬妍拿到試卷後翻看後麵的作文,這是一份得了150分的試卷,作文滿分50分,而她得了42分。
任然滿意地點點頭,隨後將目光轉向嚴節,但嚴節沒有任何反應。
“嚴節,你看看你自己寫的作文,完全跑題了,你站起來給全班同學念念你的作文。“
嚴節站起身來,發現他沒有拿到自己的試卷,“老師,我沒有試卷。”
任然以為他不願意念,故意找借口,“你的試卷呢?”
“我不知道。“
學習委員笑嘻嘻地舉手,“老師,我知道在哪裡,我們班有好幾個同學的試卷都被分到八班了,剛才八班的班長給我們送過來了。”
“既然如此,那你先坐下,好好看看你自己的試卷。“
任然又想起什麼,說道:“嚴節,你有空去看看八班的李春雨的試卷,她的作文寫得非常好。”
嚴節用舌頭抵住後槽牙,楊灼還以為他生氣了,低聲說道:“嚴哥,你彆生氣,作文沒寫好沒關係,但這不會影響你年級第一的成績。”
“你沒有去公示欄看成績嗎?“
楊灼對成績不太關心,他的成績這幾年都穩定在一個階段,不高也不低,所以他並沒有過多關注公示欄的情況,還以為年級第一依然是嚴節。
下課後,楊灼跑到公示欄前,在看到李春雨的名字後,才恍然大悟。
晚自習上課前,秋寧在她耳邊悄咪咪的問:“春雨,明天就是平安夜節了,你準備平安果了嗎?”
李春雨搖了搖頭。
她不喜歡這種國外的節日。
“你喜歡什麼,我明天買給你。”
“我什麼也不喜歡,寧寧,彆浪費。”
秋寧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晚自習放學後,李春雨清理完八班的教室並鎖好門準備離開。路過七班的教室時,她看到燈還亮著,順便瞥了一眼。教室裡有個男生趴在那裡,似乎睡著了。窗戶開著,有風吹進來,男生覺得有點冷,打了個哈欠。在他無意間與站在走廊上的女生對視的那一刹那。
少年半靠在椅背上,用手指摸了摸口袋,打火機的聲音在靜謐的校園中格外清晰。
他的指尖夾著一根煙,姿態散漫,他從昏暗的角落裡抬起頭來,一雙冰冷銳利的眼睛忽然閃爍了幾下,冷淡的目光穿過窗戶沒什麼溫度地落在她身上。
李春雨像是被人推到了海裡,她拚命掙紮,想要抓住些什麼。
透過窗戶,他注視著投射而來的局促而不安的目光,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一根煙很快燃儘,少年眼中帶著隱隱的不滿。當他再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時,少女已經走到他麵前。
他抬頭凝視著她,宛如黑暗中蘇醒的野獸。
“嚴節,你不回家嗎?“
嚴節的表情淡淡的,仿佛剛才那種可怕的神情從未存在過。
“沒家。“
李春雨並不了解他,她隻通過班裡的同學閒聊聽說一些。
嚴節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一直跟著舅舅生活。他成績很好,但總是打架,學校因為他的好成績對他寬容無限。
除此之外,李春雨一無所知。
“好學生,你要收留我嗎?”
她有些無措的扣著手心,她越是靠近他,越是想了解他,她糾結的表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嚴節掐掉手裡的煙,將校服披在身上,準備離開。
李春雨跟著他走在校園裡,明天就是聖誕節了,天氣預報說,聖誕節那天會有一場雪。
李春雨穿的不多,除了身上的校服,裡麵隻有一件毛衣。
夜晚的校園裡吹著冷風,李春雨的鼻子紅紅的凍僵了,嚴節停下腳步,皺著眉把身上的校服脫下披在她身上,“披上吧,彆感冒。”
校服上有一股很濃重的煙草味,有些刺鼻。
李春雨看著他穿著一件單薄的衛衣,“你不冷嗎?”
嚴節沒有說話,雙手插兜,慵懶的樣子依舊,“習慣了。”
李春雨的心被揪得很疼,想把校服還給他。
嚴節餘光瞥著她的側臉,睫毛微微顫動。
“怎麼了,可憐我嗎?”
李春雨搖搖頭,她不認為他可憐。
安靜的校園裡有風吹過,兩人剛走出校園,雨點逐漸變多,李春雨包裡有傘,她拿出來遞給他,“你拿著。”
嚴節認出那把傘,是他的。
“我不知道怎麼還給你,就一直留著,正好今天可以還給你了。”
他微微點頭,“那你呢?”
“我家離這裡不遠,很近的。”
“我送你回去,萬一你淋感冒了怎麼辦。”
李春雨錯愕地看著他,嚴節突然有些不耐煩,口袋裡已經沒有煙了,想起剛才的煙已經抽完了,附近有家小賣部,他讓李春雨在門口等著。
外麵是雨夾雪,店裡卻很熱,老板支著一把躺椅躺在店裡,聽到有人進店的聲音,他半眯著眼睛問:“想買什麼?”
“有黃鶴樓嗎?”
老板指了指位置,“自己拿。”
嚴節出去後,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少女纖細的身體。
她雙臂緊抱,縮在他寬大的校服裡,顯得無助可憐。
“我們走吧。“
快到樓下時,李春雨攔住了他。
“嚴節,我到了。“
嚴節嗯了一聲,打著哈欠,略顯疲倦地說:“我要走了,你上樓吧。“
“你怎麼辦?“
嚴節注視著她,默不作聲。
“如果你無處可去,你可以去理發店。那裡沒人,你可以安全待在那裡。“
嚴節看著她遞給他的鑰匙,輕輕笑了一聲:“你不怕我是壞人?“
“我相信你。“
嚴節沒有接過那串鑰匙,他的煙將要燃儘,他淡淡地說:“我有地方可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