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也是為了爺著想,咱哪裡要買個丫頭買不到,何必去拐子手裡買,誰知道他從哪裡拐來的人,還惹得一身腥。”
這話卻是在理,薛寶釵倒是抬頭瞧了這回話的人一眼,見著有些麵生,但卻是個懂事的,於是問道:“你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我見你有些麵生,你之前在府中做什麼的?”
那下人仔細一瞧,年紀也並不大,不過長得普普通通,以薛蟠那愛好美色的性子,顏色不好的他都不愛帶在身邊。
何況之前薛蟠氣衝衝的回來,不多時便叫人出去打聽事情,短短時間,有眼色的都不敢湊上來觸黴頭,被推出去的辦事也不過是平日裡到不了主人家跟前的跑腿子。
不過這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聽清楚,也算是有些本事。
薛蟠還在驚疑薛寶釵之前所說的事,一時之間並未發話。
那人小心翼翼瞧了眼薛蟠,見他沒有言語,便回答道:“小的是灶房杜娘子的小兒子杜若,還未在府中有差事,平日裡幫忙跑跑腿,所以外麵的事打聽得快些。”
杜娘子是灶房的娘子,但是灶房卻不止一個廚娘,饒是薛寶釵接收了記憶,可還是一時之間沒想起來灶房還有個什麼杜娘子。
倒是薛蟠應了聲:“原來是杜娘子的兒子,既然你消息靈通,便跟在爺身邊跑個腿吧。”
這是要將人留在身邊了,杜若大喜,連連磕頭:“多謝爺!多謝姑娘!”
“行了。”薛蟠不耐瞧這些,隻道:“先出去吧。”
薛蟠想了一通,對於薛寶釵的話,決定采用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態度,將人都趕了下去,卻沒有立馬追問。
而是向薛寶釵解釋道:“這灶房的杜娘子你怕是沒什麼印象。”
薛寶釵點了點頭。
薛蟠繼續道:“若是她家的人,機靈點本也應當,這杜家是媽從王家帶來的灶房娘子。”
薛父沒有官身,薛姨媽沒有誥命,因此她們叫薛姨媽不能叫太太,所以薛蟠叫媽,但是這稱呼和現代的媽媽太相似了,薛寶釵有些不適應,所以自從醒來後便叫的母親。
薛姨媽之前被薛寶釵唬住了,一心擔憂著薛蟠,倒沒注意這點小事。
薛寶釵想,等會兒得注意些,突然變了稱呼,怎麼都得有個說法,反正她是叫不出口這聲媽的,以後隻能都叫母親兩個字了。
聽到薛蟠的“媽”,薛寶釵微微的不自在了一瞬間,薛蟠沒有發現,繼續道:“王家的人怎麼都比薛家的得用些。”
薛寶釵沒有貿然插話,而是低頭端著茶杯喝水。
薛家再怎麼富貴,那也不過是個商戶人家,王家卻是不同,如今的她們親舅舅王子騰乃是京營節度使,這是個什麼職位,薛寶釵在現代的記憶中對不上,但在這處的記憶中,京營節度使乃是掌管駐京部隊軍務的職位!
大臣的品級和職務高低這些,是以薛寶釵的身份接觸不到的信息,她也隻知道這個職務不算低,因此薛蟠雖是薛家的人,卻也帶著王家的傲氣。
“當初她從王家跟著媽嫁來薛家,後來……”薛蟠微微不適的側了側身,“母親不喜她的手藝,父親偶爾會點她的膳食,父親去後,她便在灶房當個透明人了,她那口子早沒了,她家的兒子便都跟著她姓。”
這會兒說著長輩的小話,薛蟠也改口叫母親了,不過這不是重點。
“不過人卻是很機靈的,既然妹妹說如今有人要算計我們,還要叫大爺我背上殺生之禍,也找些頂用的人出來用用,這個杜若算是一個。”
薛蟠支支吾吾,薛寶釵也沒再追問。
事實上,這裡麵很多事經不起細問,既然是薛姨媽帶來的人,她又怎麼會不喜歡杜娘子的手藝?要是不喜歡,何必將人帶來薛家?
還有為什麼父親去世後,杜娘子便要將灶房當個透明人了?什麼叫透明人,那是既沒有誰將她擠出灶房,又沒有誰敢巴結她,需知道灶房可是個油水充足的地方,爭搶得可激烈了。
還有她的兒子都跟著她姓,偏要說出來,這是個有什麼說道的地方?
薛寶釵沉吟半晌,一個陪嫁的女人、女主子、男主子,這三人能有什麼關係糾纏,她稍微念頭一轉便能想出個大概來,但薛父都去世這麼久了,薛姨媽也未曾再提起,權當那灶房娘子不存在,她們做小輩的也沒必要去問清楚裡麵的官司。
隻是薛寶釵有些遲疑道:“那杜若和薛家……”
“沒有關係!”薛蟠連忙小聲道,“妹妹可彆想差了,真和父親沒有關係,不然媽也不會再不管那人,我們就隻當那是從王家來的陪嫁灶房便是了。”
“隻是這樣的身份,對我們來說正是可信的,隻用這人便成了,又不是傻子,有機會好好做事,難不成還將這事再翻出來?”
上一輩的事與小主子有什麼關係,何況又不是真發生了什麼,薛姨媽到底隻是個婦人,以後當家作主的還不是薛蟠,杜若有機會跟在他身邊,那是得感恩戴德的謝謝他給的機會。
薛蟠不安道:“妹妹,你再與我講講這事,方才說太多了,沒聽個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