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那拐子背後還有人指使?”
薛寶釵琢磨了一下,信息太少,實在沒有辦法分辨到底是誰這麼算計。
杜若回答道:“那天天色太晚,怕撞上什麼人,便先回來了。”
倒也不是怕真撞上什麼路人,而是這夜晚行路的必不是什麼正經人,要隻是普通的人也就罷了,要是撞上那幕後指使之人的狗腿子們,那就不妙了,所以杜若隻能先回來了。
“第二日我找了個沒人的空檔溜過去,翻牆沿著河邊的腳印一路找去,見到了一座有些荒蕪的宅院。”
“小的也不敢找人打聽,便在周圍轉了轉,倒是從一些小孩兒的嘴裡,聽到了些動靜。”
因為怕他一個生人去周圍打聽會打草驚蛇,他還苦惱了好一會兒,誰知道就那麼運氣好,剛好有一群小孩在那邊玩耍,其中一個小孩想跑進那院子裡,被另外的小孩攔住了。
那些小孩子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倒是讓杜若聽出了這宅院的主人。
“姑娘不曾接觸過這下九流的人,彆看他們平日裡都隻顧著吃喝二字,不管做什麼營生,也不過是求個活路,但事實上,他們並不是散漫的,姑娘可曾聽過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薛寶釵搖了搖頭:“何謂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杜若繼續道:“這說的便是下九流和下五門之人。彆看他們各自為營,爭搶生計,但在一個大的地界,是有地頭蛇總管著他們的。”
薛寶釵愣了愣:“這金陵,還能有什麼地頭蛇?”
薛寶釵記得書中說道,這金陵有個私單,叫做護官符,要說地頭蛇,可不就是護官符上的那四家嗎?薛家就是其中之一。
杜若解釋道:“這地頭蛇說的是給這下九流和下五門收受保護費的人。那些人隱藏在暗處,從不出現在大戶人家眼裡,也從不招惹大戶人家,明麵上有官府,暗地裡,他們才是這些人的天。”
“這宅子的主人便是這樣一位地頭蛇,人稱九爺,主管娼賊偷拐之事,心狠手辣,非重金不會出手。”
寶釵眯了眯眼:“你是說,有人花了重金要算計哥哥。”
杜若點點頭:“這都是小的的猜測,這位九爺並不是那等會貿然向大家族出手的人,乾他們這行的人,巴不得藏在陰溝裡,一輩子都見不得天日,若是不謹慎,惹了大家族,全身而退的可能都沒有,若是沒有人許以重金,他是不會心動的。”
“我叫人盯著那拐子,見他這幾日都在打探少爺的行蹤,他們恐怕是不肯罷休的。”
薛寶釵沉吟半晌,說道:“你繼續去盯著他們,自己也小心些,去賬房那兒領一筆錢,我已提前跟賬房說了,是你這些時日辛苦的獎賞。”
他打探這些消息必不可能是空手套白狼,多少花了一些銀子,薛家又不是給不起,如今要用他,便不在這事上吝嗇。
杜若高興道:“多謝小姐。”
薛寶釵擺了擺手,杜若識趣的退下了,她雖然用杜若用的方便,但這呆的地方也原本是薛潘的書房,等到了京中,她便不可以隨便與外男相見,著實是個麻煩事。
“少爺去哪兒了?”薛寶釵問著書房伺候的人道。
丫頭回答道:“奶奶將少爺叫過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
薛寶釵了然,之前薛姨媽太過溺愛薛蟠,那日一說賈府的事,薛蟠竟然一問三不知,就連有親眷關係的家族譜上的人都沒記全。
因著有殺身之禍在前,滅族之禍在後,薛姨媽陡然醒悟,不能再將薛蟠放縱下去了,於是這幾日抓著他趕緊重新背家族譜和姻親關係,商戶人家沒有那麼多講究,但她們到時候要去國公府裡,既然要按官宦人家的講究來,彆叫薛蟠到時候惹了不該惹的人。
“這會兒都差不多了,去請哥哥過來一趟,叫母親讓哥哥歇歇吧。”薛寶釵吩咐道。
丫頭應聲道:“是,我這就過去。”
趁著人還沒過來的空檔,薛寶釵仔細想了想杜若方才的話。
花重金必然十分有財力,而且在這金陵對他們出手,賈家王家如今還沒倒呢!是什麼人敢在這裡對薛家動手?不,也不能說是對薛家動手。
沒了薛蟠,薛家又不是還沒有旁人。可若是彆的房的人動的手,他們哪兒來的重金?
薛寶釵可不信找那九爺是賒賬來的,他們那等人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那麼緊盯不放,必然是先吃了頓飽飯才這麼賣力。
信息實在太少,薛寶釵歎了口氣。
“算了,看來還是要儘快進京。”
薛姨媽說的對,雖然寄居人下過得並不舒坦,但是如今他們不得不找一個依靠,以便震懾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