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誤會了?”秦玉簫恍然大悟般戲謔地笑他,“到時你便明白。”
“額角的傷,你也處理一下。”
她接住謝凜丟來的兩個小藥瓶,借著月光一看,這傷藥是那日燙傷,他親自為自己上藥所用的。
而另一個,則是廣陵醫館裡買的那瓶。
當時還以為是毒藥……
再抬頭時,石柱前那抹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夜色已深,沈榮不會再來,她便帶著藍田從東六宮繞道回宮。
“姑娘,咱為何走這邊?這不是繞遠嗎?”
“入宮後,還未來過,白日裡來容易碰上不好惹的人。”她語氣輕鬆。
東六宮基本已經滅了燈,仔細一看,鐘粹宮還亮著幾扇窗戶,主殿也沒傳出聲音。
這是玉嬪和林瀟湘的住處。
“走罷。”
她沒多想,拉著藍田快步走回了翊坤宮。
這幾日,秦玉簫便到禦花園和養心殿走動得多,將荷包送了沈榮,她傷口還敷著藥,皇帝不忍,大怒,再加上張疏雪添油加醋,許嫋嫋被貶回常在,張疏雪位同副後,罰她去給太後抄經,惹得太後幾度不快。
到四月中旬,殿試就結束了。秦深拿了京科狀元,長安街前打馬而過。可惜,秦玉簫沒見到那個場麵,僅知道他做了戶部侍郎。
農曆三月初二,今日,是秦玉簫侍寢。
“見過玉嬪娘娘。”
她從禦花園回來見到了玉蘭。
“宓貴人?這是從禦花園回來,還是從養心殿回來?”
玉嬪性情跋扈善妒,但同許嫋嫋還是不一樣的。
這幾日,玉嬪招了太醫診脈,聽說真是有了身孕。
“玉嬪娘娘,妾身方才從長春宮出來,正要回宮去。”
“長春宮?溫嬪啊!你既有心,何不去本宮那走動走動,溫嬪一個病秧子,還是少去打攪她為好。”
“娘娘,您尋妾身,可有事?”她如何看不出來,鐘粹宮的人無故出現在翊坤宮前,還是這等難纏之人,許是刻意來看她笑話的。
“你倒是聰明伶俐之人,本宮就是來看你笑話如何?也舒心舒心,入宮快兩月了吧,都說你像先皇後,這張臉似乎沒幫你多少啊……宓貴人。”
“娘娘說笑了,妾身怎能與先皇後相提並論。”
“本宮有身孕,今日難得歡喜便不同你置氣,我們走!”
她看著玉嬪張揚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
旁人看不出她和沈榮的關係,隻有她知道,這幾日她在沈榮麵前愈發像姬宣,還記得那夜沈榮聽到江南之音時的歡喜。
要適可而止,她是秦玉簫,不是姬宣。否則,這輩子她都無法在皇帝心中立起第三個人的身影。
夜裡,她還是去了養心殿。
“聽聞陛下喜愛許貴人做的糖藕粥,可惜許貴人被妾身相逼……”
“你莫要自責,不是你的錯。”
“陛下,妾身今夜去了禦膳房,特地向許貴人的宮女學了來。”
“什麼宮女?”
“是禦膳房的,嬤嬤們說她同許貴人走得近,妾身便向她請教,親自做的。”她麵色如常,糖藕粥她確實不會做,但兒時吃過,知道它真正的味道,那宮女所做不純正,便私自改了。
絕對,符合當年的味道。
皇帝不說話,眉頭緊蹙。
他冷笑一聲,“李福海,把許常在帶過來。”
許嫋嫋被帶上來的時候,穿了一身白衣。
“許常在,朕念在你那日生辰宴殿前一舞,未曾追究你服飾上對孝純懿皇後的冒犯,後來你不慎傷了玉簫,朕念在你一舞在先侍君有功未下狠手。”
“貴妃命你去伴太後抄經,朕的母後那日向朕進言你無心抄經,朕也未說什麼,膳食上你竟夥同宮女欺君罔上。”
秦玉簫站在一旁聽著,原來沈榮他容忍度這麼高。
“陛下?妾身對您忠心耿耿,從未做過如此有損聲譽之事欺騙您啊!”
“李福海,帶進來!”
許嫋嫋跪著,見來人後心下安定了些。
“你說,我何時指使你做粥了?”
“許常在……”
“許常在,陛下何時說你糖藕粥不對了?”秦玉簫淡淡添油加醋。
“你……”許嫋嫋語無倫次。
“陛下,奴婢與許常在同是金陵人,奴婢從前負責先皇後娘娘膳食,那日許常在宮女來問奴婢先皇後生前愛吃什麼,奴婢……奴婢念在……”
“朕知道了,許常在冒犯先皇後,欺君罔上,貶為宮女,去冷宮服侍,這宮女也不必留了,帶走!”
沈榮沒給她們辯解的機會和時間,一氣嗬成。
求饒聲遠去,秦玉簫才遲疑上前,“陛下,今日一事同妾身也有關係,妾身也是……”
“罷了,你檢舉有功,服侍朕用膳吧。”沈榮眸色溫柔。
“是,陛下。”
秦玉簫端坐著,“陛下,味道如何?”
“嗯,想不到你手藝竟也這麼好。”沈榮很滿意地頷首。
她抿唇一笑,“想不到陛下如此喜歡江南菜品,妾身往後也做給陛下如何?”
“隻不過,貴人生於長安,為何江南菜品如此拿手?”
秦玉簫低頭,聲音輕柔,特地隱去了廣陵一次,“不瞞陛下所說,妾身曾在江南住過一段時日,學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