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聲簌簌,夏日的夜晚悶熱,宮內很安靜,床腳的貓兒朝謝凜喵喵叫著。
“你的事,可有進展?”
“沒有,但確有一事,與此事相關。”
秦玉簫傾身,認真聽著。
“前大理寺卿獨子,宋憶,當上了工部侍郎,沈榮欽點的。”他目光下移,靜靜地看著桌麵。
“宋憶?”
“你認識?”
“不認識,但他……你儘量少接近,沈榮會起疑,而且……這人就是個憨包。”
“可以利用。”謝凜起身,得出這麼個不太厚道的結論。
離真相越來越近,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踏在火海裡。
須得萬分小心,才不至於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這幾日,宮內都很安靜。
秦玉簫走在黑暗的宮道裡,身邊的藍田替她掌燈。晚風撲簌簌刮來,鐘粹宮宮牆裡的杏樹探出頭來,月光下樹影婆娑。
“姑娘,我聽說,這條道通冷宮。”
本來是用完晚膳出來下下食,奈何在禦花園碰見了玉嬪,她連想沒想直接繞開了。
此時聽到藍田所說的話,不僅心生些許好奇。
話說回來,她還沒進過冷宮呢。
“就當路過,瞧瞧去。”
“啊?”
秦玉簫騰出一隻手來輕輕拍了拍藍田,權當是寬慰她。
這冷宮就像一所年久失修的破宅子,搭配昏暗的天,陰冷得很。
一小太監提著簡單的飯盒急匆匆過來,秦玉簫出聲攔住他,“小公公,送飯嗎?”
“見過宓嬪娘娘,是。”
“給本宮吧,去見個故人。”
藍田欲言又止,小太監思索片刻,將東西遞了過來,恭恭敬敬道:“娘娘小心。”
“嗯。”
宮苑裡還算乾淨,有專門的嬤嬤來打掃。
踏進黑暗的屋子,就隱隱約約看見床上躺著個人。
“你怎麼來了?”那女人先開口,聲音沙啞,麵色蒼白,衣衫不整。
“還會有下一個麼?”她的聲音冷得能凍死一隻老鼠。
“你什麼意思?”許嫋嫋聲音高昂。
“沒什麼意思,來給你送飯。”她將飯盒丟在一旁,蓋子掉落,露出裡麵餿掉的鹹菜和長毛的饃饃,“看來過得不怎麼樣。”
“嗬,拜你所賜。”
在宮裡呆久了,險些忘記自己從前是個什麼樣子。
今天可算找回感覺了,上一世,她就是這樣,將礙眼的人,一個不留,不擇手段。
秦玉簫接著月光,打量著自己纖細的手指,漫不經心道:“你的宮女呢?”
“死了。”
“你弄死的?”
“不知道。”許嫋嫋陰惻惻地死盯著她。
“長樂公主沈絮,你肯定認識吧?今日下午,本宮從禦花園路過,沒碰到放學堂回宮的她,倒是碰見玉嬪娘娘了。”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
許是餓了許久的緣故,許嫋嫋聲音輕飄飄的。
秦玉簫不惱,“你是棄妃,但是你的宮女倒可以出去,導致沈絮昏迷的香料,是你的宮女給她的。”
“你一個西六宮的,怎麼會知道?”事情敗露,她也不打算隱瞞下去了。
“這些事情,隻有將死之人才可以得知。”
許嫋嫋冷笑著,“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會以為,區區香料能起多大作用,那不過是兩味相衝的藥,你不如瞧瞧這個。”
許嫋嫋手裡拿著東西晃了晃。
藍田一把搶過來,先是吃了一驚。
“什麼東西?”秦玉簫定睛一看,是個娃娃,紮針的娃娃,上麵寫著字。
她的臉色脩地垮下來,捏著娃娃厲聲質問。
“這寫的,是長樂的生辰八字?”
“這還用猜呐?哈哈哈哈哈哈,賢妃娘娘也真是,慫貨。”
秦玉簫彎唇,“那就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慫貨。”
她一把手撕了那個東西。
“藍田,綁住她的手,堵住她的嘴。”
藍田照命令行動。
秦玉簫將針擺在床邊,然後在許嫋嫋恐懼的目光中捏住她的指頭。
“方才本宮注意到冷宮裡掛著一副破舊的字。”
接著,她邊念,邊將針尖刺入女人的指尖。
“綠酒一杯歌一遍。”
在許嫋嫋耳朵裡,這詩句宛如閻王的催命符。
嘴巴被死死地捂住,她叫不出來。
“再拜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
“二願妾身常健。”
“三願如同梁上燕。”
“歲歲常相見。”
……
十指連心,女人昏死過去。手指上的傷口微乎其微,很難發現。
此時,有人跌跌撞撞進了冷宮。
“你回來了?”她回首,笑了笑。
那宮女像是見了鬼一樣,藍田眼疾手快將她撂倒在地捂住嘴巴,才沒叫她驚叫出聲。
“冤家路窄。”
“本宮現在不殺你,你告訴本宮,進來的時候,有人看見你嗎?”秦玉簫聲音輕柔微小。
“沒,沒,沒有人,沒有人看見我,您放心。”宮女很急促。
秦玉簫麵色冷淡,給藍田遞了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拔出第二根發簪狠狠插入身前人脖頸,不等她大叫便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