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宥然有苦說不出,咬了咬牙,好半晌才悶聲問:“你打算如何解決,可有我幫得上忙的?”
穆千璃聞言,嚴肅的麵容霎時閃過一抹心虛的不自然,飄忽的視線不懂掩藏地下意識看了眼容澈,又飛快移開:“不用幫忙,我自己能行,你彆暴露我,就是幫了我大忙了。”
楊宥然惋惜地點了點頭,很是不舍,但也彆無它法,隻最後爭取道:“我剛聽憐玉說你們過幾日打算進城參加芙蕖宴,我也想去看看,待芙蕖宴過後,我再離開吧。”
穆千璃抿了抿唇,有些猶豫:“原本是打算去的,但是我們若是進城了,容公子獨自一人留在家中豈不無人照顧了。”
楊宥然雖是心思不細膩,但他霎時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穆千璃對容澈的關心太過了,顯然已經超過了普通鄰居該有的關心。
楊宥然知曉穆千璃對自己暫且沒那份心思,可隻要她心中無旁人,他便還有機會,這也是他無怨無悔幫她打掩護的原因。
可若是穆千璃對容澈動了心。
楊宥然心頭一跳,下意識看向了容澈。
俊美的男子安靜溫和,膚色冷白像是略有病態,膚質卻光滑無暇甚比女子,他清瘦卻高挺,不算健壯,但也不顯孱弱。
一頭烏黑的發柔順亮麗,高束起發髻,以白綢纏繞,耳邊鬢發隨風飄動,劍眉星目好看得像是從畫中走出的一般。
楊宥然鬱氣不已:“他又不是三歲小孩!莫不是離了人還生活不了了!”
穆千璃不知為何,自己對旁人說容澈不是的容忍度極低,但平日也無人說容澈,唯有楊宥然一人。
“你彆胡說八道!”
眼看氣氛有些僵持,楊宥然也難得不願讓步,穆千璃也抿著唇不再說話。
容澈忽的上前微微探頭,溫聲道:“穆姑娘,你們要去城中的芙蕖宴,我能和你們一起嗎?”
穆千璃一愣,而後有些驚喜:“你想和我們一起去嗎?”
可不待容澈回答,楊宥然便有些著急道:“容兄,進城一趟多有奔波,你不是身子不好嗎,隻怕是不便出行吧。”
穆千璃一聽,頓時也有些猶豫了。
她一抬眼,卻正好對上容澈耷拉下來的眉眼,好似失落:“也是,那我還是不要給穆姑娘添麻煩了,我自己在家也可以的,不必太過擔心,穆姑娘,你放心去參加芙蕖宴吧。”
楊宥然正要滿意地揚起唇角,穆千璃卻頓時快聲道:“誰說你給我添麻煩了,我是擔心你的身子,你若當真想去,我們改乘馬車進城,早些出發也一點不耽擱的,容公子,你想去嗎?”
容澈原本黯淡的黑眸像是瞬間被穆千璃的話點亮了一般。
他欣喜抬眸,小幅度地點了點頭:“想去的,我還未曾去過芙蕖宴呢。”
穆千璃露了笑,道:“那便一起去吧,能出去走走說不定對你身子也有好處。”
話音剛落,楊宥然驚道:“千璃,你真要帶他一起嗎?”
穆千璃點點頭:“上回城中趕集我本也想邀請容公子一同前去,他沒能同去我還多有惋惜,這回芙蕖宴,他既是也想去,自然可以同行了,我們乘馬車也樂得輕鬆些,就這麼決定了吧。”
楊宥然怔著眸子,後槽牙都咬緊了,卻也知曉穆千璃決定了他自沒辦法再多說什麼。
他心頭那股危機感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本是想借芙蕖宴再和穆千璃多培養一下感情的,可讓他感到危機的源頭竟也要同行,叫他如何能不擔憂。
楊宥然沉默著,忍不住側頭往容澈的方向看去。
一個病秧子,不過是長得好看些,他心頭怎如此慌張。
楊宥然轉頭,本想很快收回視線,卻猝不及防和容澈四目相對。
容澈就站在石桌旁,晨間微風吹拂他素白的衣袍,若有似無勾勒出他衣衫下並不孱弱的身形線條。
轉瞬即逝,像是叫人看錯了一般。
可楊宥然赫然愣住,隻見容澈弧度優美的雙唇對著他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
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看著他,卻是居高臨下,含有深意,眸底得逞似的狡黠無法被解釋為錯覺。
楊宥然瞳孔緊縮,微張著雙唇,嗓音乾啞:“你……”
還未有下文,穆千璃驀地轉頭:“容公子,來坐吧,準備吃飯了。”
容澈斂目的一瞬,顯得溫順乖巧,低低應了一聲,挪步坐了下來。
好似方才,他隻是靜靜站在一邊,沒有流露任何情緒。
楊宥然目光跟隨著容澈,這次他不覺是自己看錯了。
他分明看到了,容澈那張俊美的臉龐露出了戲謔倨傲的表情。
“千璃,他……”
穆千璃毫無察覺地抬頭,對上楊宥然看來的目光,不等他說完,便問:“春卷,你要幾個?”
楊宥然喉間一噎,表情古怪道:“四個。”
穆千璃點了點頭,分給楊宥然四個春卷,而後轉頭問容澈:“容公子吃幾個?”
容澈目視前方,正好看著就坐在他正對麵的楊宥然。
他眸間仍舊含有笑意,卻已不是方才短暫流露的那般沉冷淡漠。
他歪了歪頭,唇角掛上了兩個淺淡的梨渦,客氣道:“一個,多謝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