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覺得這是錯誤的,如果對方隻是因為一時的想不開、能因為我的話得到新生的機會,我也會十分的高興。】
【不是什麼自我感動,我不會覺得自己幫了彆人有什麼了不起。隻是單純的覺得,能夠幫上彆人的忙,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情。】
澤田綱吉自認不是什麼彆扭的人,遇到高興的事情也會大膽表達出來,悲傷的時候也會放聲哭泣。可是在太宰治的麵前,他卻總是手足無措,不知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才不會惹對方生氣,但似乎反而將事情變得更糟糕。
他總是無法很好的分彆對方的喜怒哀樂。
【如果是陌生人的話,即使勸說失敗了我會傷心,卻不會覺得絕望。可是我無法接受自己勸說你失敗,自私的無法接受你徹底拒絕生存的可能性。】
【因為——】
“所以,綱吉君為什麼從來不勸我呢?”
太宰治側過頭來,月光下的少年是如此的脆弱,那隻波光流轉的鳶色眼眸仿佛在鼓勵著軟弱的少年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也像是在逼迫。
未來的首領的聲音已經是在發顫了:“因為太宰君是朋友啊……除了中也外的第一個朋友……我、我不是不想勸說你留下來,而是,而是——”
“——因為我不想害得你更難過啊!”
太宰治的表情仿佛也凝固了,他按在台麵的手指下意識的抽搐著,猛地握成拳頭。
【啊,原來……原來我是這樣想的。】
這一刻,未來的首領以一種近乎被逼迫的方式,看清了自己的心。
【原來我早就知道能用什麼方法將你留下來——可是我沒有辦法幫助你,我知道自己說的再多也是蒼白無力的,所以連聲音也無法發出……】
而他聰明絕頂的朋友肯定也早就看穿了他的真心吧,膽小的,怯懦的,恐懼的內心。
【所以你討厭我,是應該的。】
如同記憶之中看到的,那個眼睛下有著紫色倒王冠刺青的白發青年仿佛盯上獵物的毒蛇一樣看著他,他的身影再度和麵前的太宰治重疊,仿佛一起問他。
『『——綱吉君,你不覺得這個世界很惡心嗎?』』
綱吉恐懼的全身顫抖,忍不住又後退了一步。
承擔一個人的希望無疑是沉重的。
而成為一個人的希望更是如背泰山,仿佛隻要一個契機,就能將他壓的粉身碎骨。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現在應該在普通的國中普通的念書,認識一些同樣普通的朋友,有著普通的煩惱,遇到普通的困難,然後普通的升學,普通的工作,普通的娶妻生子,普通的過完一生。
這樣一個普通自己,有資格去背負、甚至成為彆人生存的意義嗎?
更加令他感到恐懼的是,自己一旦背負不起,隻會為對方帶來更加強烈的傷害。
【這樣普通的我,要怎樣才能背負這樣的沉重的期待呢?一旦背負不了的話,你一定會比現在更加絕望。】
那是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淵。
夜風不知何時停止,弦月之下,太宰治那隻美麗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他,笑容溫和:“綱吉君,不伸出手拉我下來嗎?像之前一樣。”
不,綱吉很清楚,這一次是不一樣的。如果伸出了手,就代表……
但是對方沒有給他猶豫的時間。
不等綱吉做出回複,太宰治就站起身。他搖搖晃晃地立於萬米高台邊緣,側身看著綱吉,笑靨如花。
“這棟樓高296米,從這裡掉下去,隻需要不到8秒。”
少年如此說。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是個合適的好時機。”
綱吉還沒反應過來對方的突然變化,就看到獨眼的俊秀少年自高台上——
一躍而下。
“……咦?”
發生了什麼事情?
“太宰……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太宰!!!!”
身體的反應快過了精神,澤田綱吉在這一刻大腦完全放空,順從著身體的本能從太宰治跳落的地方衝了出去!
耀目的火焰,在寂靜的夜晚染紅了大片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