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苑林說:“我還沒好。”
梁承衝門縫問:“你是不是尿床了,偷偷洗床單呢?”
喬苑林罵道:“放屁。”
梁承又問:“夢/遺了?”
門突然打開,喬苑林臉色難看,還有一點難以啟齒,說:“你去樓下用我姥姥的洗手間吧。”
梁承直白道:“你把馬桶堵了?”
喬苑林急忙說:“我就尿尿而已,那破玩意兒就搞我。”
老房子愛出這些毛病,梁承沒多問,直接推開他進去看。馬桶溢滿了水,儲水箱卻壓力不足空著,一隻接過水的塑料盆放在地上。
這場景尷尬得要死,喬苑林臉皮發熱,說:“我去巷口電線杆上找個通下水道的吧。”
梁承問:“你掃我二維碼的時候沒加一個?”
“我以為用不著。”喬苑林求道,“你先出去吧,行不行?”
牆角有皮搋子,梁承說:“沒用那個試試?”
喬苑林搖頭:“我覺得好臟啊。”
“馬桶堵著不臟?”梁承走過去抓起皮搋子,要做什麼顯而易見。
喬苑林難堪又驚訝地杵在原地,他想說不用,可梁承已經利落地動了手,一陣水渦傾瀉,馬桶弄好了。
“謝謝啊。”他說。
梁承到水池前,往左邊挪了挪,說:“過來洗手。”
喬苑林聽話地走到一旁,擠了一大灘洗手液。兩個人並排,他看梁承洗了五遍,於是也跟著洗了五遍。
衝掉泡沫,梁承說:“把臉也洗洗。”
喬苑林抬頭照鏡子,方才難堪的紅暈仍掛在臉上,他馬上撲了幾把冷水。
梁承哼笑,仿佛在說“不就堵個廁所麼”。
喬苑林談條件道:“這事不許再提,我可以給你封口費。”
梁承想起那包巧克力威化餅,說:“跟書桌使用費一樣?”
“你想得美。”喬苑林拿下毛巾,“我今天不用桌子,要去全托製幼兒園做社會服務。”
梁承以為聽錯,心想真是藝高人膽大,自己都沒照顧明白,就敢去服務小孩兒了。
擦乾水跡,喬苑林把毛巾扔架子上,和旁邊的“豆腐塊”形成鮮明對比。他又拿下來,嘟囔道:“你怎麼折的啊。”
梁承伸手,向他攤開手掌。
喬苑林遞過去,目光流連於對方修長的十指。他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說:“你等會兒要出門麼?”
梁承說:“少打聽。”
喬苑林明知故問:“我都告訴你我去幼兒園了,你去哪我不能知道麼?”
“能。但我不會封口,會滅口。”梁承把疊好的毛巾還給他,轉身走了。
喬苑林慢一拍,拐上走廊時目睹梁承出門,對方肩上掛著一隻大容量的背包。
那裡麵不會裝著家夥吧?
梁承人高腿長,幾步就不見了。喬苑林凝神聽了一會兒,摩托車沒響,他到陽台望見梁承走出了晚屏巷子。
周末都起得晚,吳記早餐沒什麼人,梁承過馬路買了兩個海蠣餅。剛付完錢,一輛臟兮兮的金杯麵包駛來,急促地響了響喇叭。
梁承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
駕駛位上的男人二十五六歲,戴著一副大墨鏡,估計很久沒睡覺,半趴在方向盤上打了個哈欠。
梁承舉著海蠣餅,問:“應哥,吃麼?”
“應哥”大名應小瓊,揮揮手說:“大清早的,油不油啊。”
“還成。”梁承咬了一口,“我看彆人吃得挺香的。”
應小瓊往沒幾個人的攤子上掃了一眼:“有嗎?誰?”
梁承沒說是誰,回頭看空蕩的車廂,說:“就咱們倆去?”
“嗯。”應小瓊回答,“老四在島上盯著呢,咱們三個人辦。人頭越少,分到的錢越多,對不對?”
梁承點點頭,說:“家夥帶了。”
應小瓊道:“走之前我再問你一次,這事有危險,想好了?”
梁承回答:“想好了,走吧。”
應小瓊發動車子上路,掉頭的時候朝巷子裡望了一下,關心道:“你就住裡邊那幢樓,怎麼樣啊?”
“還行,主要是便宜。”
“租金越便宜,房東越事兒逼。”
梁承品了一下,認為非常有道理。
應小瓊講話很粗魯,說:“有些房東,管東管西的,租他個房子跟老子嫁給他了似的。”
梁承低笑,手機在褲兜裡振動,掏出來打開微信,是喬苑林應景地發來一條文章鏈接。
他點開,標題意味深長——
年輕人,你的每一步選擇都至關重要!你承擔不起犯錯的代價!
他敷衍地讀了兩行,回複:什麼意思?
喬苑林:好文共賞。
梁承:我欣賞水平低下,下次彆分享了。
喬苑林:文章主旨:彆做讓你自己後悔的事。
按下發送,喬苑林糾結到了極點。他不確定這樣做對不對,可如果無動於衷,萬一出了事情他一定會後悔的。
兩分鐘後,手機振動了一下。
梁承回複:管這麼寬,你想娶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