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必行打發走學生,照常回到自己的實驗室。
今天有點不同尋常,因為實驗室和湛盧是聯網的,一般湛盧會早早地通過電腦和他打招呼,神奇的人工智能可以借用實驗室裡的機械器材當自己的身體,給陸校長當助手,並且時時把進度同步給他的主人。
沒錯,這遭瘟的人工智能太智能了,讓他足不出戶也能順利溝通一切金主,陸必行三個月沒見過林一根毛了。
神秘的林和他身上超越第八星係至少百年的科技產品,都像一塊磁石,吸引著陸必行這隻異類。未必是一日不見,思之如狂,隻是有事沒事想找他說幾句話。儘管林總是愛搭不理,偶爾一點回應還不明顯,得靠顯微鏡一幀一幀地找,但陸必行就是感覺,不管他說什麼,林都聽得懂。
廣袤的第八星係,找個不認為他瘋瘋癲癲的人不容易。
“湛盧?”陸必行試探地叫了一聲,沒人理他,看來是不在。
人工智能也無故曠工嗎?
陸必行嘀咕了一句,趁這會沒人看他,他抓亂了自己的頭發,整整齊齊的背頭被他兩把禍害得死無全屍,裡出外進地垂下來,然後他伸了個足能把自己拉長一米的大懶腰,心想:“不來就不來吧,我自己更自在。”
他一邊換衣服,一邊翻看之前的實驗記錄,幾個月以來,那枚生物芯片他和湛盧已經快研究出眉目了,可以說是粗糙版的“伊甸園”。不同之處在於,伊甸園是一個網絡、一個交互式平台。而這枚芯片更像是個惡意的信號發射塔,以它為中心,往外輻射,能量越大,輻射範圍也越大。當它啟動的時候,會像病毒一樣,不由分說地侵入人的感官和周圍的智能係統,接入方式和伊甸園一模一樣,但不能和身處其中的人或機械交流,芯片能用既定方式影響其他人的感官,影響方式就那麼幾種,都是芯片內部的程序提前預設好的,佩戴者不能隨心所欲。
另外一個讓人比較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這芯片為什麼能讓“蜘蛛”變成刀槍不入的超人?
之前試著把生物芯片植入小白鼠身上的時候,並沒有發生類似的情況。
陸必行翻了翻小白鼠的各項身體數據,又和生物芯片大眼瞪小眼起來,眼珠一動,他心裡忽然起了個餿主意。
“湛盧,你沒來嗎?”他又對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說。
依然沒有聲音。
陸必行心動就行動,三下五除二地裝好了醫療器械,又緊張又興致勃勃的給自己做了個全身消毒,然後預設好程序,躺進了無菌艙。
實驗室的醫療係統是湛盧改造過的,先進程度超過陸必行想象,本來是應付突發情況的,沒想到被陸校長拿來做人體實驗。
不到片刻,小小的植入手術留在幾乎無痛的情況下完成了。
作死不等天黑的陸校長一邊認認真真地記錄了芯片接入後各種生命體征,一邊吹了一段口哨,歌曲名叫做《被好奇害死的貓》,然後他試著啟動了芯片。
會發生什麼?
一瞬間,某種被電流擊中心臟的感覺來襲,隻一下,倒是不難受,讓他心裡“咯噔”一下的程度。
隨後,難以言喻的酥麻感攀上來,周圍所有機械運行的內部代碼全浮現在他眼前,陸必行自己的精神也被接入芯片中。
他好像身在大浪之中,外力強行逼進大腦,隻是連接就已經讓他極度不適起來,陡然加快的心率讓醫療設備發出輕微的警報,一個無端而起的念頭從他心裡破土而出――我無所不能。
陸必行一愣,抓著金屬欄杆的手下意識地往下一折,實心的金屬拉杆竟然彎了。
陸必行跟彎折的金屬杆麵麵相覷片刻,滿腔英雄氣頓時短了,他發出一聲慘叫:“這他媽好貴的!”
這時,陸必行的耳根突然動了一下,他的感官好像接上了實驗樓裡所有電子設備,包括監控,像個耳聽六路的大蜘蛛。
大蜘蛛聽見了機甲存放室的聲音,幾個熊學生撬鎖進去了!
“就開出去轉一圈,我還沒離開過大氣層呢。”這一聽就是挑事精懷特,“咱們在軌道上飛,不離開北京星,一會就回來,校長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