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三分五十秒的時候,一陣破碎斷裂聲傳來,蒙麵義警們破門而入。
小醜並未抵抗,任由蝙蝠俠緊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從椅子上扔出去。
“給你十秒,說出密鑰。”
麵對來自老朋友的逼問,他隻是咯咯笑著,眼神掃過在場的所有正義之士們。
“夜翼,羅賓,蝙蝠女孩……你們一家子都來齊了?哦,該不會是我打擾了你們的家庭聚會吧?”
在小醜的扭曲笑聲中,神諭和紅羅賓緊鎖眉頭,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試圖侵入係統停下生化炸///彈。
這一切都被小醜麵前的攝像頭記錄下來,實時轉播在騎士體育場的大屏幕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這些處於危機中心的人們精神也隨之緊繃,甚至有人開始跪下祈禱,希望這些英雄們能成功破解密鑰,或者給小醜狠狠來上一拳,用審訊撬開他的嘴。
當然,更多的人是慌不擇路地衝到體育場外的停車場,試圖駕車逃離,離這兒越遠越好。
刺耳的鳴笛聲在體育場外粗暴地響起,不用親眼看也能想象到會是多麼混亂的一副光景。
樓下也傳來歇斯底裡的喊聲和警//察們的怒吼聲,應該是謎語人那裡出了什麼事,導致他們暫時無法脫身。
防爆班沒發上來,那就讓有相關知識的人來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吧。
【三分二十秒】
拉文德開始行動了。
要在米花市生活,對炸//彈有所了解是最基本的。
她用指甲戳破並撕開塑封膜,打開那本罪惡之源的硬皮精裝書,在威爾遜和他兒子驚恐的目光中,從被挖空的書內頁裡取出那個橘子大小的球狀體。
整個炸//彈沒有一處肉眼可見的縫隙,隻有幾個黑洞洞小孔分布在表麵。小醜說的氣溶膠,待會兒應該就是從這裡麵釋放出來的吧。
“真糟糕,我隻會剪紅線和藍線。”
看來她是沒法幫上忙了。
拉文德像是轉動乒乓球一樣,端詳手中的致命武器。
真是不可思議,這樣一個還沒巴掌大的玩意兒,能讓八百平方公裡內的市民們慌不擇路,能讓那些睥睨一切的達官顯貴們拿出大把大把的鈔票、請求守衛讓他們進入阿卡姆。
“女士,我覺得你最好放下你手裡的東西!”威爾遜因為恐懼而牙齒發抖,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
“請放心,這種精密程度的炸//彈是最不容易意外引爆的。”話雖如此,她還是乖乖地把東西放回原處,“你們不找個地方躲起來嗎?”
威爾遜無言以對。
失去了輪椅,無力地靠坐在沙發上的男孩低聲開口道:“我的腿是這個樣子,又能逃到哪兒去呢?”
拉文德看向他有些乾癟的褲腿和下麵若隱若現的金屬假肢,靜默不語。
“女士,您不離開這兒嗎?”
“我信奉的原則是,小炸不用跑,大炸跑不掉。”
與其造成現場混亂,不如安靜地等待救援,還可以減少交通擁堵,為前來營救的偵探們開辟道路——這是米花小學安全教育課反複提及的知識。
威爾遜啞然。
不知道該說這位市長是腦子缺根筋好呢,還是看破生死好呢。
【二分五十秒】
三個離炸/彈最近的倒黴蛋,竟然是全場最平靜的人。
“你們不錄個遺言什麼的嗎?”拉文德好心提醒道。
“謎語人劫持我們的時候就已經幫忙錄好了。”威爾遜發出嘶啞的苦笑聲,“足足有五分鐘呢!但我很高興,那個時候我還心懷被救出去的希望,留給我妻子的是一張堅定的臉,而不是現在這個鬼樣子——我該謝謝那個綠色的混蛋嗎?”
他的兒子臉色灰白,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爸爸,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故意給你添麻煩,也就不會被謎語人抓到空隙,讓他上了車……都是我的錯!”
“不,你沒有錯!是我不好,明知你不喜歡這種場合,還要帶你來這種白癡政客的社交場!”威爾遜咆哮著,痛苦地揪住自己的頭發,“我是個沒用的男人,竟然想用自己的兒子來博得同情,來拉投資!”
見慣這種場麵的拉文德看向父子倆抱頭痛哭的場麵,倒也沒有悲從中來,隻是有些許不滿。
所以她是被當成容易同情心泛濫的白癡政客了?
不應該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
【一分四十秒】
拉文德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小家夥,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丹尼爾。”他停下啼哭,抽抽噎噎道。
“我的丹尼,今年才六歲啊!上帝,你奪走他的雙腿還不夠,還要讓他被該死的病毒折磨嗎?!”威爾遜掩麵□□道。
當然,拉文德並沒有聽進他後半句的懺悔。
靈光乍現,閃電擊中她的腦海,讓她無暇分神。
六歲,多麼熟悉的數字。
或許她還可以再垂死掙紮下。反正情況也不可能更糟糕了不是嗎?
【一分三十秒】
拉文德衝進包廂旁的更衣室,手忙腳亂地從衣櫃最底下抽出鞋盒,終於找出那雙紅白色的兒童球鞋。
【一分二十秒】
拉文德急匆匆地掀開丹尼爾乾癟的褲腿,欣喜地發現尺碼剛好合適。
“小子,你的假肢借我用一下!”
雖然不明白是出於何種緣由,但他還是乖乖照做了。
他腿上的是威爾遜醫療器械公司的新產品,凝聚了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關切:方便穿脫,不會引起身體不適,構造幾乎與真實的人腿無異。
長短粗細,一切都恰到好處。
【一分十秒】
拉文德將桌上先前被她吃空的果凍杯揣進口袋,帶著穿有球鞋的假肢和罪惡之源的炸//彈,翻過包廂的圍欄,來到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露台上。
她打開手機上的地圖,確認方向與距離。
【五十九秒】
她確認過角度後,將強力球鞋的力道調至最大。
很奇怪,她的內心並沒有拯救城市的激動或者緊張——看來她覺悟不夠,不適合當拯救他人的偵探。
但即便如此,她也有一些話想說。
【五十秒】
“丹尼爾,你父親說的其實很正確,我們政客就是虛偽又無聊。彆看報紙上把我吹得天花亂墜,其實我就是個連犯人越獄都沒法阻止的無能之輩。”
拉文德膝蓋微微彎曲,挺直脊柱,麵向體育場上方的那片夜空。
朝這個方向越過體育場的外牆,幾公裡之外就是哥譚市的港口。再往前延申,就是大西洋。
【四十秒】
她開始做預備活動。
“作為市長,我應該為今天的這場災難負責,很抱歉讓你經曆了這些。”
【二十五秒】
箭在弦上,她卻有些沒勇氣做她已經在腦子中排演過十幾次的那個動作了。
拉文德深呼吸一口,快速地說道:“雖然外界的評價真真假假,也不知道你們怎麼看待我,但至少有一件事是絕對可信的。”
她這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試圖從中汲取力量。
【十五秒】
下定決心“在說完這句話就正式開始”後,拉文德發現周圍的世界一下子就離自己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