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死了太多人,一開始大家還會悲傷,到後來所有人都已經麻木了,那一片空地多了很多小土堆,已經沒有地方能埋人了,有一家人已經死光了,大家給那裡掛上白布條,把屍體停到那裡,隻等個好日子把人給火葬了。
爸爸的屍體也被放到了裡麵,一塊白布蓋著,母親抱著我痛哭,但過幾天母親也被蓋上了白布。
我坐在放著父母屍身的房間,不知道是真實還是虛幻,整日渾渾噩噩,那時將我拽回現實的是弟弟的哭聲,我抱住他溫暖的身體,父親要修補的房頂好沒被修好,冷風呼呼的刮進來,但似乎隻要擁抱住彼此,我們就能渡過寒冬。
最後這場慘劇還是停止了,停止於村民的妥協,停止於那些被白布遮蓋住的屍身,警方也停止了調查,他們也不想費心思再管這些神神叨叨的村民。
村民們也不敢再有異議了,北海溫泉旅館建成,村子裡要人命的怪事也神奇的停了,但沒有人會天真的認為到此一切就結束了,他們就是被押送在處刑架上的犯人,不知道砍頭的鍘刀何時落下。
我曾問起旅館到底發生過什麼,村民們忌憚著不敢多說,後來有人受不了,收拾了東西吵著要離開村子。
其實很多人都想離開,但是這裡很多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村子,他們已經被時代拋棄了,那趟名為發展的列車,在高速行駛的途中丟掉了很多它不需要的負重,顯然他們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還沒等那個人離開,發生過無數次的意外又卷土重來,不止要了那個人的命,也擊潰了所有人的意誌。
“是詛咒,她不會讓我們離開的!”
我也終於在村民驚慌的言語中窺得一點事情的真相。
百年前,那間屋子曾經就是一家專門打劫來往住客,有來無回的凶宅,當時的老板娘勢力不小,連山下官員都與她蛇鼠一窩。她經常強迫村民下山去為她招攬客人,村民雖然不願意,卻迫於她的施壓也不得不做。但這種事不管到底是不是自願的,隻要做了在外人眼裡也都成了她的幫凶了。
現在這個時代想要離開村子都如此困難,更不要說百年前了,一個人來了這個村子就像石子投入大海。
村民日夜期盼有人能解救他們脫離苦海,也許是他們的乞求得到了回應,在某一天夜晚旅館突然跑出來兩個渾身鮮血的人,驚慌著念叨著“死了,那個女人死了。”
等到村民鼓起勇氣上山查看時,發現那個操控了他們多年的女人果然死了,她雙目圓睜,不知道死前看到了什麼,身上有劈砍的傷痕,但更讓人覺得詭異的是她身上被撕咬的痕跡,大半個身體不見血肉,完全不是人或野獸會造成的痕跡。
女人死了,但沒有人覺得事情變好了,女人的死狀成了村民新的夢魘,那傷口如果是冤魂索命的話,那他們又怎麼獨善其身呢?
那兩個逃出來村民終日瘋瘋癲癲,有村民認出來其中一個人是被哄騙來村子都旅人,另一個人卻沒人認識。
過了一段時間其中一個人的家人來把他接走,大家都默契的沒有提及旅館血腥的那一夜,當時有村民想去取回這些年被老板搜刮的錢財,一打開卻隻看見了滿屋的屍骸刑具。至於另一個人沒人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就讓他留在了村子裡,他終日說這些沒人聽得懂的話。
旅館主人死了,但是她的惡意與詛咒並沒有消除,時隔百年依舊企圖操控村民,成為她作惡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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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梨看完失野律寫下的內容,沉思,現在的發展不就如那女人所希望的一樣,新的犧牲者出現,村民又一次成為了他的同夥,在他們獻祭小澤的那天,麵對如此血腥原始的人間慘劇,暗處生長的負麵情緒讓她擁有了實體。
其中唯一的變數是小澤,可梨想知道僧人對他做了什麼他會變成現在這個狀態,那個突然出現的僧人到底是什麼目的?
她向小黑影的方向看去,小澤蹲在地上像是小狗狗一樣,一個人玩著失野律喝空的瓶子,玩的不亦樂乎。
……算了,太難為他了,他本來也不過是個三歲的小孩。
不過乙骨怎麼還沒回來呢?她倒是不會懷疑乙骨的實力,她現在比較擔憂的是自己的處境。
可梨拿出電話,按照影視劇的情節應該是打不通的……還是試試吧。
“嘟——嘟——嘟——”
居然打通了!!!
應該說果然是百年前的詛咒還不知道村裡已經通網了嗎?總之打通了就是好事。
電話剛接通乙骨的三連問就來了。
“你還好嗎可梨?你那裡發生了什麼?我現在進不去帳裡,但是不用擔心,我再……”
“憂太。”
可梨打斷了乙骨,她打開房門,房號是【2018】。
“不用擔心啦憂太,我現在已經大概知道該怎麼做了,你就安心在外邊支援我吧。”
“可梨……”
“要是強行進來的話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而且我也不希望你為了幫我被外邊的攝製組拍到,被拍到的話咒監會那些人一定會拿這點做文章的,讓我來解決這裡麵的問題吧,你是相信我可以做到的,對吧?”
那邊沉默了良久,乙骨的聲音傳來,悶悶的“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