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敏兒語氣輕,腳步慢慢的走過去。眼見那水波還浸著他的腳,曹敏兒過去的時候,少年轉過來。
水波霧濤之裡,他眉目深邃,眼眸定定的看著她。
眼睛裡,全是寂寥。
曹敏兒站在青石板上,停了一會兒。
無他,這個少年長得有點過分好看,就是看著十分孤寂悲涼。
有些太宰治筆下描繪的靈魂深處的無助,淒涼。
讓少年的容顏寂寥,絕美而又瑰麗。
曹敏兒愣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還在想著怎麼勸他和她一起回去,卻見少年起身看著她。
少年指了指自己,看著她。
“ 你好,我想你就是曹敏兒是嗎?”
“ 你認識我?” 曹敏兒有些驚訝。
“ 對,以後我就跟著你,直到我死去。” 少年在無多的言語,隻是往前走著,而後停下來看著她,示意她跟上來。曹敏兒回過神來,她看著少年,少年看著她,似乎這個員工已經是被係統介紹了一番,看著很是平穩。
兩個人回去的時候,日頭漸起,而陽光正盛,街市熙熙攘攘,叫賣聲,賣藝聲,還價聲隆隆嚷嚷,聽著又是生動人間,又是亂糟糟的世界。
少年看著一切,似乎是很久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熱鬨。
尤其往前幾步路,沿河白日,都活了過來一樣。
曹敏兒看著,更覺得現在看見的就如《清明上河圖》一樣,不知她是畫中人,還是人在畫中。
回到路邊的攤子,眼看著少年徑直就往攤子那邊走去,全然不顧自己一身水浸濕的衣物和頭發,在深秋裡的怪異。
“ 兩碗餛飩麵。” 少年聲音清麗,聽著如瓷玉碰撞。
攤子的老板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對於眼前的奇怪全然不問,安靜的端上來兩碗餛飩麵,湯白落翠蔥綠,餛飩如雲麵如雨,一口下肚全是香氣。
曹敏兒看著少年把握著主調,一路帶著她的思路走,全然不像一位普通人。
從她見到少年開始,就是少年主導著一切,現在仍是主導她去付錢,曹敏兒歎了口氣,認命的從自己袖口裡掏出荷包。
倒著出來的也就是幾枚銅幣,算算剛好兩碗餛飩麵的錢。“錢在桌上。” 曹敏兒隻來得及留一句話,就跟著少年的腳步離開了。被牽著也無所謂了,隻要她完成任務,就可以回去了。
這樣想著,曹敏兒邁開步子跟著跑過去,好在大燕不隨宋朝需要女子纏足,造出“ 三寸金蓮”這種喪心病狂的習俗。
“ 等下我,你去哪裡?” 眼看著少年進了一家當鋪,取了身上帶著的玉佩和手指上帶著的扳指,都拿去典當了,換來幾塊銀子和一串銅幣。
曹敏兒進來的時候,就看著少年手裡拿著的那些錢,把好些錢塞進她手裡。她站在門口,緩了口氣,就有跟著少年的步子去了成衣店,在帶著衣服去了浴湯店。
行吧,這回她進不去了。
“ 姑娘,這邊是男客,您不能進去了。” 接過少年給的那堆錢,她眼看著少年邁步進去,剛邁了一步去叫他,就被店裡的夥計喊住了。
“ 不進去,不進去,就是想叫住他問點事。” 曹敏兒尷尬的笑著,然後轉身離開了。
轉身掀開布簾子離開,曹敏兒隻覺得這個少年除了行為奇怪之外,也實在是太穩定了,似乎對什麼事情都不擔心一般,遊刃有餘,行動自如。
看來他原本的身份應該不一般,或者原本就是古時候的人呢?
曹敏兒心裡有著不同的計較,她在浴湯店外麵來來回回轉著,那些錢被她放回荷包裡了,隻留了幾個子在手上。
她在周圍的街上逛著,看到有什麼有趣的就忍住不買上一些,等到少年找到她的時候,曹敏兒拿著冰糖葫蘆坐在渴水攤子前,認真的喝著這些渴水,像是品鑒什麼不得了的飲品一般。
少年坐在她麵前,這時候他換了一套衣服,靛藍的衣袍讓他看起來倒是多添了些清秀,頭發還未全乾,但是重新束發之後,看著比剛才好了許多。
“ 你不怕會風寒發熱嗎?” 曹敏兒看著他似乎不冷的樣子,問出來自己剛開始的問題。尤其是剛剛他一身濕透,路上的行人一點都不好奇。
“ 不會感冒的。” 少年看著她,眼睛裡閃著說不清的情緒。
???
知道 “ 感冒” 這個詞?
難不成,是一個時代的?
“ 那你不怕發燒要打針嗎?” 曹敏兒存著想要問出來他身份的心思,那這問的問題也要更現代一些。
“ 哪裡來的針?” 少年的聲音聽著帶了些溫度,“ 不用再問了,我知道你。”少年還沒說完話,這劇情就要變了。
不遠處跟著一個少婦打扮的女子,身後的一幫人熙熙攘攘跟著一起過來,見到少年坐在桌子上,原本是舉止自如優雅,現在竟然哭了起來,“ 我的兒啊,你終於好了。”
眼看著少婦抱著他哭起來,曹敏兒隻覺得有些看不懂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型認親現場嗎?
看起來也好像不是。
但是沒多久,跟著來的人的四五言就讓曹敏兒知道怎麼回事了。
少年是少婦的孩子,是一個癡兒,從出生開始就是癡兒,經常被人看不住就會到處跑,對於今日落在水裡的事情也是常常有的。
少婦叫齊氏,少年隨母姓叫齊恒。
是南雨巷有名癡傻少年。
齊氏知道齊恒是曹敏兒所救,更是對著她感激的不行,夾雜著周圍人的話,初時不了解情況的曹敏兒摸清了齊恒的身份,原來他就是家裡附近紅梔子燈籠店的少東家。
直到今日齊氏發現自己的傻兒子不見了連忙出來找,現下不僅人找到了,孩子還一點都不傻了,更是天降大喜。
齊氏抱著齊恒又開始一陣落淚,感動之餘還不忘記跟她道謝。竟是把救回齊恒和治好腦袋的功勞一並給了她。突然就承受了位母親那多出來無處安放的感激。
行吧。
這也非要感謝她,她有什麼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