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剛才她見到的那個少年郎,年紀看起來約莫二十上下,眉骨都較平常人更為高挺。
燈影裡都可以看出,他的眼闊形狀極為飽滿,深邃的眼眸配上西域的眉骨,微微垂著眸子,看著有些安靜。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看著他,他睜開眼遙遙的瞥了過去,如此眼眸張開,忽而便來一種繁花錦簇的驚豔感。
瑰麗的眸子卻因為很有立體的臉骨而夾雜了許多英氣,整個人不需要言語就是一身說不清的氣質。
尤其是他相比於其他人更為隨意的束發,還掛著鈴鐺在發髻之間,異域風情撲麵而來。
曹敏兒從看到的第一眼,她的心裡活動便是 —
完了。
她戀愛了。
不知道是不是曹敏兒的眼神有些炙熱,男子感受到了一樣,便轉而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笑起來還有若隱若現的酒窩。
這男人,每一個神情都犯規了。
太勾人。
這一眼,她好像突然到了春天,眼見那春光融融,桃花灼灼,鋪天蓋地的春要將她吞了。
直到重錦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收回自己的眼神,抿著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對麵那人也沒有在意曹敏兒的炙熱眼光,眼見她看著自己,不過就是笑笑而已。
原本以為西域而來的人漢話不一定很好,直到他開口說話之後,才忍不住埋怨造物主的不公平。
聲音沉穩音色偏低,就好像純釀的酒水一般讓人上癮,更不提這漢話比起曹敏兒的還要好些,畢竟曹敏兒雖然說著古漢語,但是總是忍不住開口時就往普通話跑偏。
“ 老早便聽說大燕夜市,勾欄瓦舍之間甚是繁華,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說完,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瞬間便染上一陣呆呆的孩童感。
曹敏兒告誡自己冷靜,趁著周圍有些嘈雜,忍不住倒吸好幾口氣才叫自己冷靜下來,不沉於此人容貌,穩了穩聲音,“ 承蒙誇讚,可是從西域而來?”
話剛說完,她便忍不住悔了起來,怎麼沒再多說幾句。
聽了曹敏兒的話,他倒是笑了起來,“ 是的,不過很早之前便一直住在大燕了,這裡的一切都很迷人。”
幾人再多聊了幾句,倒是讓曹敏兒覺得更是歡暢。
此時塞外西域雖是茫茫戈壁荒漠,看著遙遠得很,但是對於曹敏兒而言,西域塞外也是華夏,這不像暹羅,扶桑,新羅,高麗即便有些時間是華夏附屬國,但仍不算是華夏。
自是曹敏兒從何而來,當時有的華夏便是她心裡的華夏,因而她此時與少年郎說話也較他人多了幾分熟念。
少年郎不知道為何麵前的女郎如此熟念,但是他並不反感,幾番交談之後,便互通名諱。
雖然他隻是單方麵地介紹了下自己,此時問女郎名諱實在過於冒失。
“ 在下孟北,西域人士,不過長年生活在大燕,倒是覺得自己是大燕子民了。”
他並沒有細說,其實他的母親便是大燕子民,他從小跟著母親生活,而父親是獨自西域,是死是活,是何音貌,他一概沒有記憶。
“ 最近寄住在姨母家中,正想著在東京謀個差事,博個前程。”
“ 我是比較喜歡大燕的生活。”
孟北定定的看著麵前吃著他給的奶酪塊的曹敏兒,棕色眸子裡閃過一陣不易察覺的笑,麵上卻是不顯,溫聲問著,“ 不知道東京哪裡比較容易找到差事嗎?”
低沉溫和的嗓音,讓時不時驚豔一下的曹敏兒回神。
她不由的笑笑,不自覺地就要順口而出的話,在一旁重錦的輕咳聲中未能開口。即將說的話在口裡打了轉,再說出來就不一樣了,“ 可能,你可以多托人問一問?”
四目相對,沉默了一會,也不知道孟北聽沒聽出來,他隻是笑著說好。
曹敏兒剛剛恍然將要脫口而出讓他在店裡工作。
好在重錦製止了她,店裡的人和物都不能太讓陌生人見著,孟北和其他人不一樣,實在無法讓人完全放心。
突然而來的這樣的小插曲孟北沒有在意,他隻是安安靜靜坐在那裡,好像和夜色融為一體。
至於重錦和曹敏兒的那點眼神來回,他怕是看見了,也當不甚理解而沒有說話。
隻是他垂著眼眸的樣子,突然就讓曹敏兒覺得有些眼熟。
好像有個人也常常如此。
但是,她卻記不起來了。
略微想了會也沒有印象,曹敏兒便沒有再費心神。
她原本想著就此彆過,準備開口道彆的時侯,眼看著遠處有女郎走來,略微眼熟,走近一看,便不是他人,而是林大娘子。
她也遠遠看見了曹敏兒,連帶著坐在她對麵的人也分了點目光,隻是這一看,才驚覺緣分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