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我不怕吵。昨晚我還聽到了啊,怪有趣的,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趙顏又喝了口檸汁,整個人像被裹進酸爽的果肉裡。
“他玩樂隊的,自己有創作,有時會比較瘋。”徐步陽說了個樂隊名和一些歌名,趙顏發現是自己耳熟而且還挺喜歡的歌。
那時沒有對創作者多做了解,小眾音樂亦信息不多。她隻覺背後的音樂人已自成一派,用自己的方式記錄了對世界的感知,以歌曲的方式去實現內心獨白的拉扯。
“可能他不擅長應對交際,卻也有著傾聽其他更多聲音的才能。”趙顏記起一段恰到好處的鼓點,一聲一聲,步入人心。這不是福兮禍兮,是一種垂青也說不定。
徐步陽注視著眼前人,眼裡不經意翻起一抹深邃。
趙顏見對方不作聲,目光從手機上收回來,一望過去卻撞見他眼底的深不可測。“怎麼啦?”她問。
徐步陽回過神,“沒什麼,你呢?好像聽說你是插畫師。”
“啊,對啊,我不過一畫畫的。”
“我是一開飛機的。”
“哇喔,那很酷!”趙顏驚歎一句,兩人相視而笑。
“明天有飛嗎?”
“嗯,等下回去了,那邊上班近。我還是副駕,要學的還有好多。”
“加油!”想起包裡的大芒果,趙顏謹記姨媽的話,擇日不如撞日吃得甜,和徐步陽分著一人一個,順便換了個電視頻道,一人一句地搭著話。
熄燈上樓。洗完澡出來,趙顏從房間看到門口的車已經開走了。
主臥住進來的是一對情侶,趙顏猜想他們是享受著五一假期來這裡玩的。
情侶總是在九點或者十點出門,如果過了這個點還沒出去,他們就整個白天都呆在“燕巢”,或送菜上門自己做飯,或點一堆外賣,有時在沙發看電視邊吃,有時在涼亭裡。趙顏從房間也能經常看到他們,吃完後女子會細心地把桌麵擦乾淨,男子收拾碗筷和飯盒扔掉。
有過幾次碰麵,對方會熱情問好,在二樓外廳吃夜宵時,會招呼趙顏一起,也會問味道大不大,有沒有影響到她。
偶爾碰著麵的還有Eliot,有次兩人剛好同時開門,他一看到趙顏,眨巴下眼睛,又砰一聲把門關上。
趙顏見他穿戴是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就故意“噠噠噠”走到外廳倒了杯水,“噠噠噠”回到房間,也砰的一聲關門,約莫半分鐘後,對麵門又開了。
還有一次在樓梯中間見到,趙顏挨著牆邊讓他先走,他沒動,杵在那裡仿佛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趙顏想了想,退回樓上,他還是沒動,俄而像個終於接到指令的機器人,扭頭退回一樓,不斷做出“請”的手勢示意趙顏先走。
至於徐步陽,在幾號來過一次,往冰箱門貼了個考拉的冰箱貼,在院落裡坐了半小時左右就離開了。
徐步陽的外婆最多隔一天就會來照顧花,碰到趙顏總會和藹地道早安。月尾又開始下起雨,趙顏那天正好碰上,趁著雨勢不大收了花。搬到最後兩盆時徐步陽外婆撐著傘進門了,約是匆匆趕來的,停步後還在捂著胸口緩氣,當看到亭子裡的花時,忙不迭走前道謝。
五月的第三天,趙顏見著了一個一直想見的人。
那天趙顏窩在房間裡畫稿。下午,樓下傳來女子的說話聲,腳步聲在一樓兩邊來回穿梭。
趙顏收完並保存好手頭的一些細節,悄悄走下樓,拐出樓梯間就見到一個穿白Tee和運動褲的年輕女子正彎著腰拖地。
趙顏猶豫了下,開口問道:“您是……房東?”
女子停了動作,拉下口罩,也有些意外道:“哎……您是202那女孩是吧?”
“對,Eva您好。”趙顏揮了揮右手。
Eva看上去和程星差不多大小,麵色經一番活動而更顯紅潤,不同於徐步陽高挺的鼻梁,Eva鼻子纖巧,說話時臉上顯出蘋果肌,“吵到您了嗎?”
“沒有沒有,我聽到有聲音,出來看看。”
“哦,沒什麼事,我來弄下衛生。您住得還習慣不?”Eva提著拖把走向洗手間。
“習慣,很舒服。”趙顏退到已經乾掉的地方,回答道。
“哈哈,那就好。您去玩吧,我搞完衛生就走。”她洗了拖把回來,拖了一會兒又說,“阿姨有人退房的時候才來,剛好有空我就來看看。誒,這地,您是不是有拖過啊?”
“嗯,拖過一次。”那天她走路踉蹌了下,咖啡灑地上了。原本隻是想清理咖啡漬,拖了那一小塊回頭再看時卻覺得怎麼都不大滿意,乾脆把一層全拖了。
“麻煩您了。”Eva吐字清晰,客客氣氣,也不會讓人覺得敷衍。
“不會,”畢竟她自己也是住這的,“我看到這裡的房客都挺注意衛生的。”
“是嘛,那就好。”
Eva拖得很認真,牆角牆縫都注意到,連藤編沙發和落地燈都特意移開去清理。趙顏看了會兒,決定還是和Eva說了聲回房。
“行,您去吧。”人狠話不多的Eva朝她笑了笑,後來離開時在院子往二樓喊她道了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