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晚上,徐步陽沒有回“燕巢”。
隔天早晨七點,趙顏推開門,沒有看到人,和所預想的並不一樣,有點可惜。
興許他是忘了,畢竟四天挺長的,又或者臨時有工作。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趙顏安慰自己。
她按照習慣翻開手機列表,才發現根本沒留聯係方式。趙顏下意識撇了撇嘴,把手機扔到飄窗,軟下身子倒在床上。等下早餐怎麼辦,昨晚沒買麵包,冰箱裡也沒菜和肉,不想吃醬油拌麵,因為自己不是油加多了,就是加少了,怎麼做味道都很古怪的,而且也不想碰硬邦邦的餅乾。
她心不在焉地翻了個身,繼續趴在床上,手臂甩了甩,發泄式地捶了下床墊。
可惡。
她有起床氣了。
就連睡個回籠覺也沒能如願,主臥那邊的門突然如疾風席卷般被推開,暴躁的男聲撕裂了早晨的謐靜:“我說多少次讓你彆丟三落四,要把東西放好?
“說了!你說了!你彆乾站那兒可以嗎,過來一起找行不!”女聲夾雜著委屈和失措,讓人聽了忍不住埋怨那男的怎麼那麼凶。
“你倒是自己找啊?身份證都能被你弄丟?你這麼牛自己找去!”聽聲音男子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處了。
女子急出了哭腔,在房間裡毫無節奏地踱來踱去:“我昨天放包裡了的,都沒拿出來你沒看到嗎?回來包就放這兒了,你不也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厲害,就拿一樣東西都能丟。”男子實在該去精修一門“學習如何尖酸刻薄”的課。
“我不厲害,我厲害就能讓你閉嘴了!”女子似乎還朝男子扔了紙巾一樣軟綿柔和的東西,男子倒抽了口冷氣,女子繼續喊道,“你不找就滾出去!”
這下男子動了,外廳有了腳步聲。
“你……你他麼還真的走啊。”女子真的哭出來了,急匆匆追出來,既委屈又懊惱,“我、我真的沒亂放啊,一直放在包裡。”
“沒拿出來為什麼會不見?”男子聲音背了過去,聲音放柔和了。
“我不知道,前一天晚上我記得我放包裡了……”似乎是在回想,女子停頓了下才繼續說道,“對啊,前天放進去就沒拿出來了。咱們不是那天逛街買了個手工荷包嗎?我特意換到荷包裡了的。”
男子卻沒立即回應,隔了一會,他可能還歎了個氣才說:“你還記得昨天吃飯的時候,你為什麼落下了手機嗎?”
“我……”女子著急地接上話,但聲音很快癟下去了,“手機從褲袋裡滑出來了,我當時不知道。”
“以後能改嗎?不要再那麼粗心。”不同於開門時的勃然大怒,男子這時又很耐心。
“我改。”
“每次你都這麼說。”男子低哼一聲,聲音轉向這邊,步子朝這邊走,似乎是要下樓了。
“真的,哎,你要去哪兒。“女子著急道,扯停了腳步聲。
“去昨天那家咖啡店,你把身份證掉那裡了。”
“什麼?你怎麼知道?”聽上去女子大概是拉住男子想把人往回拉,但被掙脫開了,“怎麼回事?哎,你彆走,等我關下房門。”女子帶上門快步追下樓。
趙顏隱約還聽到男子說他在荷包裡放了聯係方式,女子昨天弄丟在店裡了,後來店老板撿到給他打了電話。當趙顏以為這場鬨劇要圓滿落幕時,從院子傳來女子中氣十足的聲音:“你是不是有毛病?!沒看到我都急哭了嗎!”
兩人又罵罵咧咧地出了門,一番拉扯如同龍卷風過境。
趙顏掀開窗紗看了看恢複安靜的院子,下床探出門去觀察,隻見走廊靜謐如斯,仿佛剛才的爭執隻是她迷糊間的一場夢。
另一個房間的門也開了,一顆小腦袋從門縫間探出來左顧右盼,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問:“他們又吵架啦?”
“又?”趙顏問。工作室這幾天比較忙,她白天都不在屋裡,有兩天太晚了也直接住程星那裡了,不太了解這幾天的房客。現在不隻對那對情侶,她還好奇對麵怎麼住了個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的丫頭。
“就剛才那兩人啊,基本每天一小吵,我蹲房間裡天天有瓜吃嘿嘿。”
這小豆蔻剪著朝氣的學生頭,說這話時眼睛彎彎,嘴角仿佛要翹到天上了,“比如有次那男的起晚了,他女朋友就說他磨嘰,一個男的還要打扮那麼久,自己還不如去交個女朋友……然後那男的就說他都等過她幾萬次了,她等一次是不是會死。還有一次他們中午在樓下吃飯,那男的把油濺到女的衣服上啦,哇啦,那女生吼得都趕的上我媽了。哦 ,還有……”
“停,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趙顏捏了捏太陽穴,當機立斷打斷了她的話。她上下打量了對麵這小孩,隻見她穿著一件印著兔子的杏色睡衣,身板子確實是個初中生的樣子,便問她:“初中現在放暑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