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堯沉著眉目,滿臉的不讚同:“妖怪奸詐狡猾,天性卑劣,一旦化形就會披著人皮四處作亂,妄生禍端。這狐狸從前隻知吃喝玩樂,何時有過向學之心?到了這裡倒會裝模作樣起來,竟然還想學醫術,真人可千萬彆被她給騙了!”
“上神何以對她如此成見?”陶宿真人掐著胡須,不解道,“難道上神之前認識她?”
外麵院子裡的少女穿著一襲火紅衣裙,烏發紅唇,嬌豔明麗,雪白的肌膚清透似雪,纖腰楚楚不盈一握,被牢牢定在那裡動彈不得,臉上神情極具掙紮,帶著滿滿的不甘與恨意,似乎正在極力掙脫束縛,想要逃離。
蕭清堯看著窗外,語氣涼薄道:“不瞞真人,她就是我養了三百年的那頭狐狸,近日忽生邪念,偷偷化形成妖。我已狠狠懲罰過她,將她丟下天界,不想她竟然能活下來,還跑到真人這裡招搖撞騙,今日斷留不得她!”
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緣故,陶宿真人猶豫了一下,又不忍心道:“她來的時候,渾身上下沒一處完好的地方,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錯,也足夠抵罪了吧?上神何必趕儘殺絕,非要置她於死地?”
為人醫者總是心存仁善,陶宿真人又是操心費力為他治病的恩人,蕭清堯隻好用密語傳音,將魔王離千殤四處派人找這隻狐狸的事告訴陶宿真人。
不管魔王是什麼目的,絕不能讓狐狸落入魔族手中,所以他非殺她不可。
沒想到其中還牽扯到魔族,陶宿真人遲疑道:“上神有所不知,她可不是普通狐狸,而是一隻純血的赤火狐,整個三界也許就隻有這麼一隻了。這次給上神服用的赤火丹,正是用她的赤火狐之血煉製而成。”
“今天才是第一顆,後續還需再服用九丸,才能徹底拔除上神體內的寒毒。”陶宿真人為難道,“原本她已經答應取血百日,供我所用。如果上神非要殺她,後麵那九顆赤火丹可就製不成了……”
俊逸的麵龐驟然一沉,蕭清堯怎麼都沒想到,他剛剛服用的丹藥,竟然是用那狐狸的血煉製而成?
“真人為何不早說?”蕭清堯麵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終是忍不住責備道,“我這寒毒並不致命,何必拿她的血煉藥!”
陶宿真人自知理虧,訕然道:“老朽自知不該如此,但我也是為上神擔憂。這寒毒一旦侵入心脈,就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上神不妨暫且饒她一命,先把您的寒毒治好再說?”
“不可。”蕭清堯斷然拒絕,“魔族正在四處派人不停尋她,萬一找到這裡,後果不堪設想。我必須馬上殺了她,以絕後患。”
“況且……”他一臉沉肅道,“即便她該殺,我也不能用她的血煉藥。”
陶宿真人見實在勸不動他,無奈地歎息道:“上神若是擔心她被魔族抓到,不妨將她帶回九重天,好好看守起來。這樣留她一命,也是留有餘地。若是哪天上神願意繼續服用赤火丹,可以再把她帶來我這裡。”
這話倒是提醒了蕭清堯,若是直接把狐狸殺了,的確乾脆了當。但若是留著她,說不定能以她為餌,查出魔族的目的,這樣似乎更有利。
他長眉微斂,思慮一番,最終決定先留那狐狸一命。
茉茉被定在院子裡,距離藥廬有些遠,不過她的耳朵很靈,大差不差,也將他們在裡麵說的話聽了個大概。
沒想到陶宿真人要她的血,竟是為了給蕭清堯祛除寒毒?
早知道如此,她才不會答應!
茉茉後悔自己不該為了化形與陶宿真人做交易,應該早些離開這裡才對。
這下可好,竟被蕭清堯逮個正著。。。
茉茉拚命掙紮著,想要掙開那定身術,可是體內靈力薄弱,她根本掙脫不得。正氣得咬牙,滿心焦灼的時候,蕭清堯和陶宿真人從藥廬裡出來了。
一身雪衣清淨無暇,如山巔雪,如天上月,蕭清堯緩緩走到她麵前,如霜的眉眼冷漠道:“有真人為你求情,今日暫且饒你一命,跟我回滄瀾宮,老老實實待著。如若你再敢心存不軌、妄生事端,彆怪我劍下無情。”
“我憑什麼跟你走?”茉茉冷眼看著他,恨聲道,“扒了我的皮又把我扔掉,那你就不再是我的主人!憑什麼你讓我走我就要走?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沒乾過任何傷天害理的壞事!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傷我害我殺我,這就是你堂堂戰神所為?”
狹長的鳳眸沉靜而蒼冷,看不出任何被指責質問的慍怒,蕭清堯撩起眼簾,神色冷漠:“你可以選,不走我就殺了你。”
冰冷鋒利的長劍貼在茉茉脖子上,似乎隻要她說一句“不走”就會立馬削掉她的腦袋。麵對那樣森寒的語氣和巨大的威壓,茉茉就算再恨再生氣還是忍不住害怕起來,渾身直冒冷汗。
既然他要帶她走,應該是要留她取血煉丹,治療寒毒,應該暫時不會殺她。
可是跟他回滄瀾宮,少不得要被他鎖起來,還不知道要經受多少折磨,那跟坐牢有什麼分彆?
兩手暗暗攥緊,她已經強行衝破定身術,正想再次逃跑的時候,忽然一道厲聲大喊傳來:“住手!你在乾什麼?”
眨眼之間,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便衝上來,一把撞開蕭清堯的劍,抬臂將茉茉護在身後,手中持一柄泛著藍色熒光的雪亮長刀,英姿勃發的少年氣勢洶洶地盯著那一身雪衣的高冷上神,森綠的眼眸凶狠淩厲,充滿威懾。
狹長的鳳眸目光一沉,蕭清堯看著突然衝出來的少年,看著他擋在狐狸身前的那隻手,麵色不由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