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嫂固然驚訝於這麼個漂亮男人竟是中看不中用。
可她也知曉這種事情是男人的臉麵。
織霧丈夫看著便有幾分清高孤傲,被外人知曉這樣的事情,指不定有多難受。
楊大嫂是有眼色的,當即也就隨意寒暄兩句快速離開,隻當自己今日什麼都沒聽見。
織霧僵在原地,正思索他方才打開門的瞬間都聽去了多少……
晏殷扶著半邊門框,立在門畔,神色卻仍舊淡然。
他仿佛無事發生一般,隻溫聲道:“阿霧回來的正好,飯菜還熱。”
織霧聞言,當他是真沒有聽見,霎時微鬆了口氣。
今日的飯桌上過於安靜。
楊大嫂今日的話反倒提醒了織霧,他們夫妻倆不僅僅是沒有孩子。
時間久了,總不和丈夫同床,隻怕遲早都要露出端倪。
織霧想到這茬,想要試探丈夫能否接受和離的念頭便愈發蠢蠢欲動。
若是能,反倒提前了了一樁心事。
於是在開口之後,織霧便先若無其事將今日去楊大嫂家中發生的事情說給晏殷聽。
待說到郎中給她診脈的地方時,織霧卻將那“西域毒花”幾個字眼瞬間止住。
她身上有些疑點,外人不清楚,但枕邊人卻未必。
畢竟男人當下也許隻當織霧是收斂了浪蕩風流的性子才肯回心轉意。
但若加入了“死而複生”的疑點進來,午夜夢回,焉能不胡思亂想勾出對她的疑點,從而發覺出更多端倪?
因而織霧隻遲疑了一瞬便輕易便轉移開話題,輕聲說道:“郎中說,我們夫妻這年紀還沒有孩子不太正常……”
她正想借著這話引出和離的引子。
可下一瞬,坐在她對麵始終淡然的丈夫卻忽然間緩緩抬起頭來。
晏殷掀起眼皮,溫聲打斷,“阿霧是想……懷我的孩子?”
“可是……”
晏殷放下手中的竹著,他的目光向下,眼神落在了織霧的身上。
“為夫的身體還沒有恢複,雖然不至於用到藥物的輔佐……”
男人唇畔的話頓了頓,卻還一字一句地說道:“但適合受孕的姿勢,隻怕也沒那麼容易完成。”
織霧聞言不由一愣,忽然就想到他膝上兩枚軟針才剛除掉沒太久,連走路都很艱難……
再聯想到他口中吐字極清晰的“適合受孕”四字……
美人原本雪白的麵頰瞬間漲得通紅。
藥物輔佐……
沒那麼容易完成的……姿勢?
隻怕方才在門口與楊大嫂討論的房中術與詆毀他的內容,他竟是一點不漏全都聽進了耳中……
……
當天這一頓午膳用得食不知味。
好在晏殷說完這話,瞥了一眼美人過於羞薄的麵皮,便沒再多說什麼。
這才沒讓織霧徹底地陷入無地自容。
想要委婉暗示和離的事情自也當場擱置。
便因這樁尷尬事情,織霧短時日內甚至都不好意思再去尋楊大嫂打探消息。
偏偏隔了一天之後,這日臨近傍晚之時,卻見門外徘徊一人。
對方穿著灰褐長衫,一雙鼠眼略顯精明。
織霧抬頭細看,才發覺這人竟是趙郎中。
趙郎中看到織霧很是詫異。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到娘子。”
織霧見他似有急事,上前詢問,這才得知楊大嫂在路上崴了腳。
趙郎中說:“眼看天就要黑了,這會兒路上也沒什麼人……”
趙郎中一條腿有些跛,織霧的丈夫雙腿也不良於行。
唯一好手好腳的織霧卻也背不起楊大嫂。
楊大嫂崴腳的地方處於後山。
開春以後,那邊出沒的野獸越發多,楊大嫂一個人呆在那裡很不安全。
且當下情形耽擱越久,就越是危險。
趙郎中便令晏殷同他一起過去,至少兩個大男人在,可保楊大嫂不被野獸叼走。
至於腿腳明顯比他們兩人都要更好的織霧則一刻也不敢耽擱,立馬跑去喊人。
直到織霧去尋人的路上經過楊大嫂家時,發覺對方家中燈火明亮。
她上前去拍開門,可出人意料的是,前來開門地卻正是楊大嫂本人。
楊大嫂吃驚道:“阿霧怎麼來了?”
這個時辰天都黑了,織霧一個女子顯然不該在這個時辰出來胡亂走動。
織霧卻詫異盯著楊大嫂的腳,遲疑道:“嫂子沒事?”
楊大嫂顯然根本不清楚她在問些什麼。
織霧見狀心口驀地一沉,緊接著連忙張嘴又問:“嫂子今日可有見過那趙郎中?”
楊大嫂聽到這話更為詫異。
“趙郎中昨日就離開了村裡。”
就在昨日下午,楊大嫂還專程備了份乾糧送給對方,讓對方帶在身上。
織霧現在要找對方,顯然是來晚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