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片為了方便藏在身上,太過於薄也太過於窄。
因而即便全都嵌入咽喉,獨眼也並沒有立刻死透。
巨大的恐懼淹沒了他。
十三年來日日夜夜被那七歲小兒支配的恐懼讓他羞憤萬分。
以至於這些年,他竟不斷在各種扭曲的事情中來獲得快感。
可很快,獨眼就意識到這不是十三年前被對方險些殺死的情景。
眼下,他也還沒有死。
因而趁著旁人反應過來,他砰地撞翻了桌子衝出房間。
獨眼一路跌跌撞撞,要將手底下的人叫來,好一擁而上,將晏殷徹底殺死,亦或是將對方鉗製住,讓他慢慢折磨。
恐懼助長了他的恨意,而心心念念可以虐殺仇人的想象幾乎就在眼前。
隻要他的人捉住了太子……他就可以立馬將自己那積攢了十三年的扭曲恨意全部都宣泄在對方身上。
隻要一想到這點,獨眼便咧開嘴來想笑。
哪怕發出聲音的動靜會惹得脖頸上流淌出更多鮮血,他也全然都不在意。
可笑容在闖出門後看見自己一個弟兄倒在圍欄旁時突然凝固。
再往前兩步,獨眼向來重視的心腹、亦或是匪窩裡其他尋常的手下……
所有土匪幾乎全都橫七豎八躺了一地,身上插著劍,亦或是屍體被生生地砍為兩半。
血還是熱的,屍體甚至也都還沒有僵硬。
這隻能說明,這場悄無聲息的屠殺竟然就在剛剛發生……
要麼是發生時所有人都中了毒,昏倒過去,要麼……是發生的太快,他們連驚動他的動靜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獨眼不可置信的目光從地麵上那些屍首一點一點朝前。
很快,他便看見了門口陌生的人影。
外麵並沒有像他想象中那般,來了無數官兵、亦或是什麼可以令他兄弟們全軍覆沒的人數。
而是僅有兩個青年站在了門口。
他們一人懷中抱劍,一人沒骨似的倚著門框,手持一把漆黑彎鐮。
對方在滴答著血珠的彎鐮上彈出清亮的脆音,像是一把上好琴弦撥弄出的幽鳴,堪稱悅耳。
“這位哥哥,可有看見我們的主人?”
那青年生得一雙極不正經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地斜眼朝他看來。
獨眼見狀,心口驟然發毛,生出警惕。
他轉身就跑,結果卻再度聽見一陣清亮的脆音。
就像剛才青年指尖彈過漆黑彎鐮刀鋒的清脆聲音一般。
彎鐮一透而過——
獨眼看見那彎鐮自身後穿到眼前,他的視線微微偏移,接著天旋地轉。
他人分明還站在原地,頭顱卻自頸項上切口整齊地滾落到了自己的腳邊……成了這場屠戮中,最後一具屍體。
很快,玄衣衛在其中一間屋子裡找到了他們一直尋覓已久的太子殿下。
手持彎鐮的塗奚邁進了屋來,看見太子晏殷後一雙狐狸眼霎時笑得極燦爛道:“我就說嘛。”
“殿下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被這種貨色傷到分毫……”
他的話音未落,接著便看見了晏殷衣襟上流淌的血。
方才嬉笑的青年嘴角笑容逐漸冷凝了下來。
他將手裡的彎鐮揮出冰冷弧光,轉瞬間語氣裡便隱隱透出幾分可怕的陰鷙。
“是誰傷了殿下?!”
大有在晏殷吐露出那人的名字後,便當場將那人大卸八塊。
這一刻,角落裡極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的織霧更是僵住了脖頸,連半分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找到晏殷後,東宮的下屬有太多重要的事情需要率先提出來向太子彙報。
因而追究罪魁禍首的事情反倒不急於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