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回舟從陽台上回來，被柳彆枝逮了個正著。

“你嚇死我了，偷偷摸摸的，在這裡乾什麼呢。”賀回舟捂著胸口。

柳彆枝說：“你不對勁。”

賀回舟無辜道：“怎麼啦？”

賀回舟表現如常，眉眼輕快，整個人輕鬆得都快要跳步走了。

反而是南江菀此刻依然在陽台，背影看上去頗為糾結惆悵。

剛剛賀回舟要去透明會議室找南江菀的時候，柳彆枝還以為她迫不及待要去表白送人頭。怎麼現在看來，南江菀倒是被傷得比較深。

柳彆枝狐疑：“你跟南組長說了些什麼？不會是求著給人當狗吧。”

“……”賀回舟被梗了一下，說：“漂亮姐姐的事情，哪裡算狗。”

然後哼著小曲，頭也不回地去衛生間摸魚去了。

·

下午，港盛同事們又要了一大堆資料，抱到透明會議室裡。

南江菀分工完，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發。

Lotus說：“微信發你個報表，你核對下有沒有問題。沒問題的話，這份資料就過掉了。”

三秒鐘之後，南江菀沒有回答，Lotus抬起頭，問：“怎麼了？”

南江菀頭轉回來，說：“網不好，文件還在傳。”

Lotus扭過頭，順著南江菀剛才的方向，瞥到賀回舟的半片衣角——賀回舟出門了。

Lotus盯著南江菀看，對方側臉平靜且淡然，看不出任何端倪。但Lotus就是知道，有鬼。

南江菀剛剛走神了。

分工完到現在，南江菀不會一直就盯著人家小姑娘看吧。

Lotus若有所思，覺得自己參透了什麼。

南江菀說：“我對比過去3年的數據，你先整理行業數據吧。”

“好的。”Lotus很快進入工作狀態。

一旦投入工作狀態，南江菀頗有點六親不認的意思，外界的所有聲音都影響不了她。

……

“學姐，學姐？”賀回舟的聲音仿佛就在耳畔響起。

南江菀皺著眉頭，還以為自己被影響得太深，居然出現幻覺了。

結果一轉頭，真看見賀回舟站在不遠處。

賀回舟愣了愣，有一會兒沒說話，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南江菀意識到，自己可能太凶了——很多人都說過，她沉浸在什麼事情裡的時候，是很可怕的。

可眼前這個人剛剛才對自己表白，和顏悅色隻會帶來不必要的誤會。

Lotus說：“你瞪人家乾什麼，小賀是來送奶茶的。”

“奶茶？”

賀回舟指著桌上的六杯奶茶，說：“章魚哥單抽出奇跡，所以請全公司喝奶茶，蹭喜氣。”

港盛的同事問南江菀：“組長，這邊還剩白桃烏龍和青檸紅茶，你要什麼味道的？”

南江菀頓了頓，說：“我不喝奶茶，你們喝吧。”

除了最開始那個不經意的對視之外，南江菀一直沒有看賀回舟。

賀回舟抿了抿嘴唇，略略後悔。

她對南江菀表白，是有些衝動了。

都怪柳彆枝妖言惑眾，說什麼“工具人”。再加上Lotus說的那個故事，賀回舟一時沒忍住，就去試了。

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她跟南江菀之間，似乎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尷尬。

南江菀重新把頭紮在屏幕裡，任憑其他人討論著奶茶的事情。

南江菀雖然清冷乾練，但往常並不會這樣不合群，跟組員之間還是有說有笑的。

賀回舟敏感地意識到，她好像給南江菀帶來麻煩了。

平心而論，南江菀是一個很好的人。賀回舟偶然知曉對方心底隱秘的秘密，也隻唏噓感歎對方的長情與自律，並不想真正傷害到對方。

可自己仗著身份，仗著南江菀不敢跟自己把關係搞得太僵，算不算卑劣？

這樣想著，賀回舟的表情變得有些愧疚，皺皺巴巴的，像是什麼小狗。

Lotus最先選了一杯芋泥波波，說：“她不喝帶茶底的，影響休息，晚上睡不好。”

賀回舟條件反射道：“學姐天天加班，也會擔心熬夜嗎？”

Lotus笑了：“正是因為加班呀。”

“要在洗漱之後儘快睡著，有茶底的話不能控製入睡時間，很影響第二天上班的。”

賀回舟：“……”

沒想到落腳點竟然是工作。

打攪了。

可四周其樂融融，大家都在為了意料之外的小福利而開心，隻有南江菀挽著襯衫袖子，坐在主位上，劈裡啪啦地打字工作。

好……孤獨。

賀回舟心裡湧起一陣奇異的情緒，突然轉身跑出了會議室。

“哎，小賀你跑什麼——”Lotus有點莫名其妙：“你剛崴了腳，慢點。”

南江菀指尖微頓，眼角餘光看見賀回舟風一般地跑出了會議室，門到現在還在左右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