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回舟頓住了，“你怎麼，通勤路上還要學習啊。”

不愧是三清博士。

賀回舟對南江菀的精英程度又多了一層理解。

南江菀說：“工作會接觸到法國客戶，翻譯總有意不能及之處。乾脆自己學一個。不過現在學得不算好，還在單詞階段。”

賀回舟：“……哦。”

這麼說來，賀回舟忽然發現南江菀的生活健康得讓人羨慕。

工作、鍛煉、學習，全是大多數人掛在嘴邊的激勵事項。

可在南江菀這裡，隻是她的日常而已。

南江菀：“聽你喜歡的歌吧，這個比較無聊。”

“不無聊，”賀回舟按了播放鍵，單調而規律的法語單詞一個又一個蹦出來，賀回舟說：“我有點感興趣。”

到了高鐵站，沒一會兒就等到了路紅。

路紅朝著賀回舟的方向招手，有些驚訝地說：“怎麼江菀也來了？”

南江菀說：“反正也要一塊兒吃飯，乾脆一起好了。”

路紅對賀回舟說：“這已經是我知道的，江菀第二次送你了。我不知道的時候，是不是也送了你許多次？”

南江菀說：“不礙事，順路而已。”

路紅說：“回舟，你最近工作忙不忙？要不要去考個駕照？”

賀回舟說：“是有這個打算的。已經在找啦，找到就跟你說。”

路紅笑吟吟地說：“之前讓你考證，讓你鍛煉，你都不要。今年挺好，全都開始了。”

賀回舟也不好意思說，這兩樁事情都是因為南江菀才下定決心的，隻好挽著媽媽的手臂，三個人一同往停車場走去。

賀回舟和路紅一路上漫無目的地聊天，南江菀則在旁邊不怎麼說話，但存在感卻不容忽視。

上了車。

路紅說：“本來就是為了答謝江菀，才請你吃飯的。這下子又要麻煩你了。”

南江菀：“不麻煩的。正好這家餐廳我想去很久了。”

路紅問：“聽說，你們倆的公司有合作，現在在一起工作？那也不錯，不知道回舟平常表現怎麼樣。”

賀回舟：“……媽，你現在特彆像給我開家長會似的。不至於吧，我都畢業這麼久了。”

路紅說：“我隻知道你在家裡無法無天的樣子，哪裡知道你工作的樣子呢？”

“老師也是關心你。”南江菀語氣含笑，說：“賀回舟在公司裡挺好的，工作認真，效率高，其他人都很喜歡她。”

……更像開家長會了。

路紅追問：“喜歡，是哪種喜歡？她有喜歡的人嗎？或者有人喜歡她嗎？”

賀回舟：“……媽！”

南·賀回舟喜歡的人本人·江菀淡定地說：“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路紅稍稍有些失望，說：“也對，你上學的時候就對這些事情不太敏感。當時好多人喜歡你，我還擔心會不會影響你的心態，沒想到你完全沒當回事，最後保送清華，我才鬆了口氣。”

稍頓，路紅繼續說：“賀回舟不太一樣。她隻跟女生玩，有很多男生對她表白，她都把人罵走。雖然不用擔心早戀的事情，但好像讓我更擔心了。哎……不知道工作了是不是還是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另一半。”

南江菀從後視鏡裡看了賀回舟一眼。

聽上去，賀回舟很早就確定取向了。

南江菀道：“路老師不用擔心，賀回舟自己有主意的。”

路紅開玩笑道：“你這麼說，我更擔心了呀。她的主意太正，我是管不了。”

說著說著，便到了餐廳。

賀回舟找的這家餐廳，很合澹城人的胃口，不會出現吃不慣之類的情況。

還沒坐下，南江菀就從包裡拿出來了兩個小禮物，要送給路紅和賀回舟。

路紅連連擺手：“今天是我們母女倆請你吃飯，怎麼你還送上禮物了。不好，不好，你快收下。”

南江菀笑著說：“是上一家客戶送的，你看，小卡片還在這裡呢。我用不上，覺得挺適合路老師和賀回舟的。不值什麼錢。”

路紅果然翻出了寫著落款的答謝卡片，這才收下。

“哎呀，這倒顯得我不懂禮數了。我都沒準備什麼禮物。”路紅想了想，摘下了脖子間的絲巾，說：“這條絲巾我隻戴過今天，沒戴上兩小時，希望你不要嫌棄。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當互換著玩吧。”

路紅的絲巾，自然不會真的很便宜。但被她戴過再送人，是要“貶值”一些的。不過南江菀是她學生，寄宿時還曾借過南江菀衣服穿，就還好了。

對於南江菀來說，或許又是另一重價值體係。

路紅要把絲巾遞給南江菀，但兩人離得太遠，賀回舟幫忙遞了一下。

南江菀從她手裡接過絲巾時，眼神是有些驚喜的。

賀回舟莫名有些不開心，連禮物也不想拆。

路紅拆了禮物，發現是一根簪子，做成了竹子的造型，素雅清麗，跟路紅的氣質很是般配。

路紅很驚喜，說：“真好看！回舟，看看你的。”

賀回舟隻得拆開自己的禮物，發現也是一根簪子，但做成了毛筆的形狀。還配了一對櫻桃耳環。

“靠畫筆吃飯的，所以選了這個造型，希望你喜歡。”南江菀說。

而那櫻桃耳環的顏色，則跟她的西西紅發尾很相配。

這一瞬間，賀回舟竟然有一些感動——因為南江菀沒有隨意打發她，而是精心挑選過。

“喜歡，”賀回舟手心攥緊了毛筆簪子，認真地說：“很喜歡。”

或許語氣過於鄭重和珍視，路紅微微看了賀回舟一眼。

……

在飯局上，三個人隨便聊了聊學校的舊事，時間便很快地過去了。

南江菀是成熟的社會精英，聊天起來遊刃有餘。路紅也可以勉強算作靠嘴皮子吃飯，隻有賀回舟沉默許多。

她在觀察南江菀。

南江菀隱藏得極好，要不是賀回舟知道秘密，恐怕真要以為這是普通的師生聚會了。

賀回舟忍不住想：南江菀有沒有想過，未來會跟什麼樣的人在一起？還是說她打算將這個秘密帶進墳墓？

好在賀回舟一貫就是i人形象，有時候行為偏激出格，也會被人當作是“兔子急了會咬人”，在席間這樣安靜，倒是沒有被察覺出太多異樣。

一頓頗顯無聊的飯局結束，南江菀送賀回舟和路紅回家。

路紅剛一坐上後座，又要張口。

賀回舟提前打斷了她：“我馬上就考駕照，馬上就考。”

路紅無奈道：“嫌媽媽囉嗦了？不好意思，你媽媽當了三十多年老師，是有些職業病。謝謝你包涵啦。”

南江菀坐在駕駛座，聽見後排這樣無聊的日常對話，嘴角竟然無意識地勾了起來。

等到了地方，南江菀將車停在路邊，跟著一塊兒下了車。

路紅說：“江菀來過這裡的呀？”

賀回舟說：“之前下大雨，學姐送我回來——表達過感謝了！”

路紅又是無奈搖頭，“你呀，你。”

“那我們就先進去了，謝謝江菀送我們回來。下次有機會，再一塊兒吃飯。”

南江菀笑著抬手，道：“一定。”

天色已暗，這處路燈暗沉沉的，南江菀被掩在陰影裡，像是什麼非常有意境的剪影。

路紅走出一段距離後，才發現自己的絲巾不知怎麼的，竟然裝在了自己袋子裡。

“哎呀，江菀沒拿走絲巾。”路紅猶豫，“不過畢竟是我戴過的，剛剛也是欠考慮了，就算了吧。”

可賀回舟抓著那絲巾，道：“我給她送過去吧。媽媽你等等我。”

然後小跑著回去了。

……

南江菀倚靠在車上，發了一會兒呆，才要開車離開。

還沒拉開車門，便聽見背後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南江菀回頭，看見熟悉的身影：“路……”

對方走近之後，才發現是賀回舟。

是啊，路老師已經不年輕了，怎麼跑得了這麼快呢？南江菀微微愣神。

“賀回舟。”南江菀了像是確認什麼似的，念了一遍賀回舟的名字，問：“怎麼了嗎？”

賀回舟說：“絲巾，你落下了。”

南江菀一愣，才意識到自己沒有收起路紅送她的絲巾。

賀回舟拿著絲巾，上前一步，把絲巾掛在南江菀的脖子上。

“你……”

賀回舟把絲巾圍好之後，便立刻退了回去，不讓自己冒犯得太過。

“回去吧。晚安。”賀回舟朝著南江菀揮了揮手。

賀回舟站在原地，直到看見南江菀驅車離開，才轉身回去找媽媽。

走了兩步，她忽然愣住了。

糟糕，剛剛弄混了絲巾，把自己的圍在南江菀脖子上了。

想到南江菀會有多麼無語又失望，賀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