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夏雖說找到了違和感的來源,卻沒有解決她心裡的疑問,反倒使謎題變得愈發的撲朔迷離。
她以前能在這麼家奇奇怪怪的公司堅持工作那麼久,可真是件神奇的事。
不管怎樣,她已經決定等今天下班後,在身體恢複前就不再來了。請假也好,辭職也好,這家公司的怪事實在太多了。這些所謂熟悉的同事過於熱情的態度和看她的眼神也讓她很不舒服,不僅無法讓她想起什麼來,還總讓她不由自主想避開。
樊夏咬著牛奶吸管反思,或許她今天回來上班的決定就是個錯誤,這對她的失憶根本毫無幫助,還嚴重影響了她對工作的熱情。
她一邊垂眸思考,一邊飛快地把手裡的食物解決乾淨。
扔垃圾的時候,樊夏看著那扇休息室的玻璃門,一想到待會回辦公室得再穿過一次員工聚集的工作區,就不禁感到牙疼。
要是可以,她挺想什麼都不顧現在就直接甩手離開了。
可惜也就想想罷了,彆的不提,於她而言最重要的日記還放在辦公室的包裡呢。
回去的路不像過來時那麼“輕鬆”,樊夏的心理發生了變化,看著這些與她打招呼的同事臉上如出一轍的笑,覺得渾身上下都毛毛的,比之之前更加不舒服。
回到辦公室收拾好東西,樊夏時不時看看時間,硬挨到了規定下班時間的前十分鐘,然後迫不及待地拿上今天完成的工作和寫好的假條去找賈部長交接,順便請假。
然天不遂人願,她想快些離開公司,賈部長的辦公室裡卻沒有人,部長助理告訴她賈部長有事上頂層了,要一會才能下來,讓樊夏在辦公室裡坐著等一會。
助理給她端來熱茶,坐到一旁笑著與她聊天,樊夏捧著熱茶沒喝,嘴裡“恩恩啊啊”應著,像是認真在聽,實則思緒早已飛遠。
賈部長怎麼還不回來?說實話,她不是很想跟著下班的人潮一起走。
助理中途出去接了個電話,辦公室裡隻剩下樊夏一個人。沒了人與她尬聊,反而更自在些。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看著正對麵擦得乾乾淨淨,能當鏡子用的玻璃窗裡映出來的倒影,心情有些焦慮,想著再等五分鐘就走,不能再多了。
就在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再抬頭的時候,驚恐地發現她身後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張無比蒼白的臉,樊夏在倒影裡與那空洞的眼神對視上,差點嚇得心臟驟停,她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轉身朝後,看到賈部長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後,跟沒事兒人一樣同她打招呼:
“小夏,讓你久等了,找我有事嗎?”
樊夏:“……”她左看右看怎麼都不能把眼前的賈部長和剛才玻璃窗裡那張臉聯係起來,可房間裡沒有第三個人。
相似的臉她今天已經是第三次看到了,每次的經曆絕談不上好,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樊夏默默朝後退了一步,心裡估算著到從這門口的距離,臉上努力保持淡定:
“嗯,是有點事想和您說。”她不著痕跡地慢慢往門口移動:“我今天工作了一天。發現身體還沒恢複好,坐久了難受得很,注意力很難集中。所以想跟公司再請幾天的病假,希望您能批準。”
聞言賈部長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雖然隻有一瞬間,但樊夏仍然捕捉到了那個扭曲的表情,上半張臉是不可置信的憤怒,眼神像要吃了她,下半張臉卻是親切和藹的笑。
樊夏冷汗都快要下來了,考慮著是不是該立馬拔腿就跑。
意外的是,賈部長沒有強留,更沒有做什麼,他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的防備,親切笑著關心了她的身體兩句,然後爽快地批準了她的假條,讓她養好身體早點回歸,就痛快放她走了。
樊夏從部長辦公室裡出來後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居然那麼輕鬆就搞定了?倒顯得她方才的反應有些大驚小怪了。
到底是耽誤了一會,下班時間是五點半,現在已經五點四十五了,正是公司員工下班的高峰期。
樊夏想了想,放棄了電梯這一選項,返身走了沒什麼人的樓梯間。
樓梯間是火災時緊急疏散用的,平時沒什麼人走,空氣裡漂浮著淡淡的微塵,空曠得緊。
樊夏順著樓梯往下走,全程沒有碰到一個人,正感歎自己終於做了個正確的選擇,就看到一樓樓梯間出口的門開著,李佳樂笑容燦爛地站在那衝她招手:
“夏夏,我終於等到你了。”
樊夏:“……”
眼看李佳樂又要上來挽她的胳膊,樊夏連忙急走幾步,閃身躲避開來。腳步一直不停:“快走吧,一會天要黑了。”
被落在身後的李佳樂沒了動靜,樊夏沒有回頭看,默默加快了速度。
如果她事先知道走這麼快會讓她一度陷入命懸一線的境地,那她一定會將腳步放慢再放慢,哪怕被李佳樂挽胳膊也不是不可以忍受了。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更沒有預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