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玩家們在進入副本後一直集體行動,秦非應該也沒有機會單獨違反某項未知的規則。
殺死華奇偉的那尊石像是從午夜剛過便進入義莊內的,而華奇偉從開始尖叫到不再發出絲毫聲音,一共隻過去不到兩分鐘。
但距離鬼女的手進入秦非的房間已經過去十餘分鐘,手卻依舊沒有對秦非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傷害。
並且,導遊也說過,午夜十二點以後到天亮之前,不能離開“房間”。
秦非終於下定決心。
雖然不清楚手為什麼找上自己,但既然來者並非不善,那就乾脆以不變應萬變。
反正他也不害怕。
至於這究竟是不是正確的選擇,隻能賭一把。
秦非閉上眼,雙手交疊放置在小腹上。
後背輕緩的撫摸一直在繼續,片刻過後,手不知開始鼓搗一些什麼東西,棺中不斷響起細碎的響聲。
但,它的確沒有再來打擾秦非。
不知過了多久,棺材裡的溫度一點點回暖。
結束了。
秦非默默鬆了口氣,連姿勢都未做調整,乾脆就這樣睡了過去。
……
直播大廳,體驗區一角,秦非所在的湘西副本已然成為了附近最熱鬨的區域。
廳中近半數靈體都彙聚到了這小小一隅,將這裡擠得水泄不通。
“這是鬼女的手?鬼女不是應該在第三天以後才出現的嗎?這手怎麼還會自己跑出來的??”
“他的san值都這樣了竟然還沒掉!”
“還掉個屁,他都一動不動了,這是屍體都硬了吧!”
“怎麼回事,鬼女殺人不是在這個場景啊。”
“我看中的苗子!剛在新人賭場給他壓了1000個積分,這麼快死了???”
光幕前疑問聲四起。
光線不佳的畫麵中,青年麵無表情地平躺在棺材正中位置,眉心微蹙,纖長的睫毛沉沉垂落在臉上,配上他身後陰森森的棺材壁,的確怎麼看都像是已經不在人世的模樣。
剛剛為秦非壓下積分的靈體們緊張又沮喪地圍聚在光幕前,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著到底是出了什麼狀況。
直到畫麵中的某人忽然抿了抿嘴。
“……我看錯沒?他好像動了?”
“沒死?”
“就是沒死啊!死了的話過了這麼久他的熒幕也該熄了吧,你看現在不是好好的!”
當然沒死。
秦非睡得一臉香甜,翻身的瞬間甚至輕輕地打了聲鼾,像是一隻正在打盹的貓。
觀眾:“……”
誰來告訴他們,怎麼會有人在被鬼手摸的時候睡著的???
“靠!要不是他曆史直播次數是零,我真的沒法相信他是新人!”
“麵板會不會騙人?”
“我都要懷疑鬼生了!”
……
一夜無夢。
對於秦非而言,這是一場十分難得的安眠。
很奇怪,進入這個光怪陸離的副本世界後,幾年來一直困擾著秦非的噩夢反而消失無蹤,第二天秦非醒來的很早,生物鐘在七點準時叫醒了他。
秦非眨眨眼睛,抬手掀開棺蓋。
白日的光線湧入視野,令人意外的是,義莊內的其他玩家竟都起得更早,眾人三三兩兩聚在院子各個角落,細碎的交談聲忽遠忽近地傳入秦非耳際。
今天的守陰村依舊濃霧彌漫,白日的光線被厚重雲層所遮掩,目之所及的一切景物都被籠罩上一層迷蒙霧色,可清晨所獨有的清新空氣依舊讓秦非的心情很是不錯。
不遠處,蕭霄見秦非醒了,邁步向這邊走來。
秦非眉眼彎彎,漂亮的琥珀色瞳孔中盈滿笑意,抬水向他打了個招呼:“嗨,早上好~”
蕭霄:“……嗨?”
誰能告訴他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秦大佬一夜過去以後臉色都好了不少?
白裡透紅的,看上去簡直容光煥發。
真的有人能在副本裡睡好覺嗎?蕭霄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又一次受到了衝擊。
蕭霄一言難儘地望著秦非,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抹異樣的色澤,不由得頭皮一麻:“你棺材裡怎麼有血?”
秦非輕輕“唔”了一聲:“這個嘛,我沒有注意呢,大概是棺材裡本來就有的?”
“這樣嗎?”蕭霄怔了怔,他總覺得有什麼說不上來的不對勁,卻又想不出究竟不對勁在哪裡。
秦非抿唇,笑得溫潤乖巧,認真點了點頭:“當然啊。”
“好吧。”蕭霄莫名其妙就被秦非的笑容說服了。
秦非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層陰翳。
雖然棺蓋已經被他掀開了,可細細聞時,依舊不難嗅聞到一股淺淡的血腥氣。
那應該是昨晚鬼手殘留下來的味道。
秦非沒有想到,它儘然在棺材裡留下了那麼多血。
聯想到昨晚他快睡著前,耳畔那些悉悉簌簌的響聲,秦非忽然心中一動。
他順著血跡一寸寸按壓著,直到觸碰到某個位置,動作驀地一頓。
手指下戳碰到的表麵凹凸不平,有著細細的劃痕。
是字。
鬼手竟然用指甲在棺材上刻下了一行字。
怪不得流了那麼多血,恐怕手指頭都要磨禿嚕皮了,秦非心中湧起些許對副本boss的微妙同情。
那刻痕非常淺,秦非一點一點,努力地分辨。
點、豎、點、橫……
第一個字是“快”。
第二個——秦非的呼吸一窒。
快、跑。
鬼女給他留下的話是。
快跑。
不要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