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秋宮——
“母親,兒不想嫁給巴陵侯的七郎。”待皇帝走後,平陽公主向鄭皇後直言道。
“剛剛不是還答應的好好的嗎?”見女兒反悔,鄭皇後欲勸說。
“剛剛不是父親在嗎。”平陽公主道。“眼下與東齊交戰在即,巴陵侯禦北燕,我看阿爺為女兒挑駙馬是假,用聯姻穩住將臣才是真。”
“六娘,不得放肆。”鄭皇後訓斥道。
“娘。”平陽公主湊到鄭皇後身側坐下,“您可認得巴陵侯那七郎,可熟悉?”
鄭皇後搖頭,“巴陵侯有七子,次子早夭,長子從軍,其餘的兒子,很少出現。”
“那巴陵侯都已經年逾古稀,想必兒子們也都已經成婚,隻剩這幼子還未婚配。”平陽公主道,“女兒聽說巴陵侯的原配早已仙逝,就算還在,這幼子也不會是原配所生,母親難道要讓女兒下嫁給繼室所生?”
“況且品性如何也不知。”平陽公主抱怨道。
“這是你阿爺親自挑的人。”鄭皇後說道,“也不知怎麼的,廷尉卿張紹忽然就提起了你的婚事。”
“他一外臣,怎敢僭越我皇家之事。”平陽公主不滿道。
“你呀,不要老是這麼任性胡鬨。”鄭皇後拉著女兒的手勸道,“聽說前不久,你讓成良軌閹了一個讀書人,還是官宦子弟,那家人就一個兒子,都告到廷尉那兒去了。”
“原來如此…”平陽公主這才明白廷尉卿為何會向皇帝提及自己的婚事,大約男人都一個心思,以為女子出嫁便能恪守婦道,收斂嬌縱之氣。
“那件事啊。”平陽公主似不以為意,“誰讓那廝說女兒的壞話,敢瞧不起女人,我就要讓他知道瞧不起女人的下場。”
“不管怎麼樣,因為邊境的戰事,你阿爺最近心情都不好,你先順著你阿爺的意,見見那蕭七郎,若實在不滿意,再推也不遲。”鄭皇後繼續勸道。
“女兒知道了。”
“邊疆不太平,你阿爺明白,若北燕不相助,對齊之戰將勝算全無,朝廷不能在此時再生亂子了。”鄭皇後又道。
“西楚與北燕唇亡齒寒,若東齊真要滅楚,北燕又豈能袖手旁觀。”平陽公主道,“東齊雖強,然還未至能吞並兩國的程度,所以東鏡的戰線才遲遲沒有推進。”
“這些話你同我說說便罷,莫要去你阿爺哪裡招搖,最近朝中對你的議論越來越多了。”鄭皇後提醒道。
平陽公主雖不樂意,但也點頭答應了母親。
“蕭家七郎的事,母親替你安排。”鄭皇後又道,“先瞧瞧人品如何。”
平陽公主挑起眉頭,蕭家隻剩這一個兒子未婚配,若戰事不停,皇帝需要倚靠巴陵侯,又豈會在意這政治聯姻的駙馬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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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三年夏,東齊再次進攻安州,彭城王率援軍與西楚大將軍陳文泰共同抵禦東齊進攻,兩軍對峙於江淮河畔。
是夜
蕭懷玉正在反複練習郭鴻麟所教的刀法,夥房營這兩日的柴也幾乎都是她劈的。
“駕!”百夫長帶著人馬匆匆回到癸字營,宣達主營軍令,“大將軍有令,即刻整裝奔赴前線。”
帳內休息的士兵們被挨個叫醒,短短片刻,營帳就被拆除完畢。
蕭懷玉收起手中的刀回到帳篷,“大武,小寶。”
郭鴻麟與陸平相繼起身,王大武與王小寶也被蕭懷玉搖醒。
“出什麼事了?”幾人揉著眼睛問道。
“要開戰了。”蕭懷玉忐忑的回道。
自從來到安州,她便時刻都在想戰爭究竟是什麼樣的,荊州乃西楚國都,日子雖然過得苦,但好在還算太平。
如今戰爭的號角突然響起,蕭懷玉心中很是緊張,眼神也有些惶恐不安。
“戰場上,是不是會死人啊?”王大武慌張的問道。
“廢話。”陸平拿起步槊,將帳篷拆除綁起,“打仗哪有不死人。”
“那我們能打贏嗎?”王大武又問,“我不想死…”
王大武的話讓眾人都陷入了沉默,郭鴻麟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了戰場,你隻要想一件事,那就是殺敵,隻有殺敵,我們才能活下去。”
“報告小都統,癸字營集結完畢。”列隊後,百夫長跑到吳胥馬下拱手彙報。
“出發!”吳胥拔出腰刀帶領著麾下緊隨大部隊。
此次抵禦東齊共有五萬人馬,各級將領無數,而吳胥隻是一個低級軍官。
抵達戰場之後,這些從未作戰過的新兵皆被戰爭的場麵所驚。
東齊軍隊密密麻麻,各兵種組成了一塊塊整齊的方陣,煙塵滾滾,其人數比西楚,隻多不少。
他們腳下站著的地方滿是血跡,這裡曾躺過無數屍體,有些新兵因為對濃鬱的血腥味不適而嘔吐不止。
“為什麼腳下,會有這麼多血…”王小寶害怕得直哆嗦,似乎連站都要站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