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跟你吵架。”獄寺隼人打破沉默,作為師長,他很快恢複了平日的冷酷,“但我建議你在日本找份工作,不要再回意大利了。”
禦影唯咲:“為什麼?”
獄寺隼人:“要是不小心訓死了你,彭格列和加百羅涅的關係會很為難。”
“……”
“提問,老師,”禦影唯咲也收拾情緒,“你打電話來,難道不是要對我施以援手嗎?”
“你是在做什麼夢呢?”
“……所以連你也早就知道表哥會把我丟在日本?!”
“倒是談不上早就知道,不過這是十代目和你表哥共同的決定。”
眾所周知,加百羅涅和彭格列的關係很好。
好到彭格列的彩虹之子會幫忙訓迪諾,迪諾也會幫忙訓彭格列的十代守護者。
而禦影唯咲就是他們盟友感情的進一步升華。
她拜了彭格列的嵐守為師,自幼就跟著彭格列十代目長大。
畢生理想就是在加百羅涅推行相似的守護者製度,然後成為迪諾表哥最可靠的一代嵐守。
雖然是禦影集團和加百羅涅的聯姻產物,但她活得更像是彭格列和加百羅涅的盟友結晶。
所以禦影唯咲一直認為,隻要有沢田綱吉在,她一定要不了幾天就會被彭格列接回去了。
然而,此時此刻,獄寺隼人就向她宣告著:
她是被兩位十代目共同放逐的小女孩。
禦影唯咲還來不及質問,卻聽見獄寺隼人短促地叫了一聲“十代目”。
隨後似乎發生了手機的交接,電話另一端響起沢田綱吉溫柔而關切的話音:“唯咲,你還好嗎?”
他用的是日語,禦影唯咲險些哭出來:“阿綱……”
“抱歉讓你這麼突然地麵對一切,關於你的教育問題,我、隼人和迪諾都鄭重討論過了。
“無論是對死氣之炎的控製,還是對家族事務的處理,你的才能無疑都是頂尖的。因為從小長在加百羅涅,你的性格很有黑手黨強勢的一麵,這是你的優勢,也是你的短板。
“可是我們都不希望你就這樣長成蠻橫無禮、目無一切的孩子。”
禦影唯咲下意識辯解:“我這也算蠻橫?比起十五歲的獄寺老師——”
獄寺隼人的聲音插了進來:“你現在敢對十代目頂嘴,這就很蠻橫!”
禦影唯咲:“……”
這世上還有比她更可憐的人嗎?
“你對三輪會動手了不是嗎?”沢田綱吉歎息一聲,“太魯莽了。雖然他們早該得到教訓,但你這麼草率地出手,會讓後勤人員很難辦。更何況,他們這次的過錯,還不至於到立刻死掉的程度吧?”
連沢田綱吉都這麼說,口吻中甚至透露出一絲失望,禦影唯咲隻好服軟:“我承認當時有點衝動了。但放任他們下去,對當地居民也不好吧,我這算是為民除害了。”
“你動手的初心可不是‘為民除害’。”
“……”
“你在黑手黨生活太久了,已經失去了對日常人情和法律的判斷,我們希望你能在日本學到這些黑手黨無法教給你的東西——唯咲,但願你能長成活生生的人,而非冰冷的殺戮機器。”
禦影唯咲反問:“那為什麼不讓我求助禦影家呢?”
“禦影家隻會和加百羅涅一樣寵溺你。你要接觸的是平凡的、依靠你自己去構築的人際關係。”
不然怎麼說沢田綱吉是彭格列引以為傲的十代目?
這一針見血的說服力,讓她根本無從反駁。
尤其是想到,這已經是沢田綱吉和迪諾兩位首領的共同決策,恐怕他們早就連禦影家也團結好了,就是打定主意要讓她吃苦。
禦影唯咲發出最後一絲微弱的抗議:“至少給我一點錢呢?”
“如果你有錢了,肯定會找一所高級酒店一直住到我們不得不接你回家的時候。”
“虧你們還承認有‘不得不’接我回家的時候呢?”
“當然了,唯咲。”沢田綱吉的笑聲無奈而溫柔,慢條斯理地傳進她的耳廓,“你是我們最珍惜的妹妹,我們永遠愛你。”
……恨了。
隻要阿綱拿出這種恩威並施的態度,她就根本不能反抗嘛!
但至少經過這通電話,她知道了迪諾不是心血來潮,也知道了自己不是被家族拋棄。
這種安定感讓她的焦躁也有所減少,靜了一會兒,禦影唯咲軟下脾氣回答:“好吧,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的,我絕對是加百羅涅最優秀的成員,不管是作為黑手黨的修行,還是作為普通人的鍛煉。”
“要記得交朋友哦。”
“——我也會交到全日本最好的朋友啦!”
沢田綱吉輕輕地笑了,這才把手機歸還給獄寺隼人。
師生二人的氛圍就不如沢田綱吉那麼溫和,兩兩沉默幾秒,獄寺隼人啪地掛斷了電話。
又過幾秒,她的Line收到了一筆5000日元的陌生轉賬。
以及獄寺隼人將她移入通訊列表的申請。
5000日元,勉強能讓她在日本苟活幾天。
沒想到最後還是獄寺笨蛋對她網開一麵。
「獄寺老師……QAQ」
「彆多想,這是十代目的意思」
「代我向阿綱道謝!謝謝全世界最好的阿綱!」
「‘阿綱’不是你能叫的,給我乖乖叫‘彭格列十代目’啊!」
嘁,才無所謂。
禦影唯咲空空如也的Line Pay有了進賬,現在隻想趕快找家便利店飽餐一頓。
要不是信用卡之類的都留在了專機上,她現在也不至於這麼狼狽。
忽然,警車長鳴著警笛從後方駛來,周圍也有些許湊熱鬨的路人停下腳步觀望。
看來是酒館那邊過於慘烈,警方又加派了人手。
甚至遠遠地,她都能聽到酒館老板大呼小叫著嫌疑人的外貌特征。
禦影唯咲戴好千切家給的毛線帽子,擋住了一頭耀眼的金發,背光躲到路邊。
感覺連明早都躲不過去……沒有身份證件,也不可能入住酒店嘛。
卻在此時,她又聽到了身後緩慢的腳步聲。
一把傘遮住了她的頭頂,那些寒冷的雨水都被隔絕在外,禦影唯咲福至心靈一般轉回身去。
果然,那個粉色頭發的少年再度站在了她的背後。
千切豹馬一如既往地板著臉,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遞來一枚紅寶石戒指:
“我去警局沒找到你,你的東西忘帶了。”
禦影唯咲張了張口:“不,這個是……”
“日本人在作正式的自我介紹時,姓和名都是一起說的。否則也是說姓氏,而不是名字。”
“……”禦影唯咲結結實實地又給他鞠了一躬,“對不起,我叫沢田悠,請多指教。”
千切豹馬看她一會兒,也退後半步,向禦影唯咲微微鞠躬:“我叫千切豹馬,請多指教。”
“媽媽說雨天還放任客人在外太無禮了,”他繼續說,“警局,等明早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