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換了一個靠牆的姿勢,悶悶地答應一聲,掏出手機來瀏覽資訊。通常當他擺出這種姿態,彆人就不會再找他說話。
鬆田杏也果然不再多說,笑著看他兩眼,便繼續清點貨物去了。
此時,便利店外傳來一聲悶響。
一道健碩的背影不知被誰一搡,摜到了玻璃門上,震得整個店都好像搖晃起來。
刺鼻的酒臭鑽進兩人鼻腔,千切豹馬和鬆田杏同時皺了皺眉,相視一眼,意識到店外恐怕是兩個正在鬥毆的醉漢。
果不其然,極其難聽的臟話從醉漢口中飆出,但他沒有追究那個推他的人,而是踉踉蹌蹌爬了起來,推開店門,大聲說:“服務員!給我上菜!”
鬆田杏的眉毛擰成一團,立刻嘗試撥通報警電話。
但醉漢已經近在眼前,他一眼就看到了千切豹馬亮眼的紅發,搖搖晃晃試圖向他靠近。
鬆田杏從收銀台後趕了出來:“等等,這位客人,您需要什麼幫助?”
“啊啊,老子要買東西,買那個——”
醉漢實在看不清了,手指緩緩移動,定在千切豹馬的方向:“買那個!”
“請您不要驚擾到其他客人……”
“都說是來買東西!”
“是,您想買什麼呢?請到這邊選購。”
可醉漢對鬆田杏的勸阻充耳不聞,他滿眼都是千切豹馬的紅發,迷迷瞪瞪地發起笑來。
不僅沒有收回手指,醉漢甚至越逼越近,好像下一秒就要用手戳上千切豹馬的臉。
千切豹馬麵色漸冷,插在兜裡的左手慢慢握成了拳。
他不是衝動行事的人,倘若能避開糾紛當然最好。但如果這家夥不識眼色,繼續讓鬆田杏這麼為難,千切豹馬就無法置之不理。
然而還不等千切豹馬醞釀情緒揮出拳頭,突然間,一袋泡麵從千切豹馬的身後飛來,迎麵撲上醉漢紅得發紫的臉龐,發出“砰”的撞擊。
麵餅碎裂的聲響格外清晰,醉漢被泡麵撞得一懵,後仰著退後幾步,一個趔趄險些跌坐下去。
千切豹馬錯愕地轉過頭去,便見禦影唯咲懷裡抱著如山的泡麵,淺藍色的工作服壓不下她近乎實質的怒火,眾人都未說話,禦影唯咲先道:“你這家夥在隨隨便便指誰呢?”
醉漢回過神來,怒目圓瞪:“你們店就是這種態度——”
“這位客人!”鬆田杏厲聲打斷,“我們以百分百的誠意服務您,這不代表您可以無禮對待我們的其他客人。請問,您究竟要買什麼?”
醉漢對她置若罔聞,而是對禦影唯咲罵咧道:“我要投訴你!你完蛋了,我要讓他們解雇你!”
“哈?解雇?”禦影唯咲把泡麵放到一邊的櫃台上,微笑著活動手腕,“是這樣嗎?被投訴了就要麵臨解雇?那麼我不是這裡的店員,也不用再把你當客人了吧?”
男人一滯,正想破口大罵,可根本沒有看清禦影唯咲的動作,隻是呼吸之間,就看見她突兀地閃至眼前。
一記拳頭高高地舉起,這個麵帶笑容的少女,氣勢卻出奇駭人。
氣流都被轟然帶動,她的拳頭猛然迫到麵門,距離醉漢的眼睛隻剩一毫之距,甚至已經觸碰到他的眼睫:“——喝醉酒就隨便找條街自己爛死最好,不要給彆人添麻煩啊,臭蟲。”
千切豹馬被她擋在身後,眼前是禦影唯咲飛舞的金發和傲然的背影。
那一股從他身畔擦過的疾風,是連千切豹馬也不曾感受過的速度。而那副目中無人的態度,和平日裡嘻嘻哈哈的沢田判若兩人,卻讓他毫不意外。
好像想象中的沢田,本來就該是這樣不可一世、傲慢自負的家夥。
連自己都被丟下了似的。
讓人迫不及待,想要追上這個家夥。
瞬息間,千切豹馬竟不合時宜地想起球場上的爭執。當時在球場看著他的隊友,是否也如此刻他看沢田呢?……簡直要不滿沢田憑什麼對自己視若無睹了。
醉漢已被嚇得結結巴巴,隻能翻來覆去地說:“投、投訴你!”
鬆田杏歎息一聲,拉開膠著的兩人。
她推推眼鏡,卻帶著同樣不由分說的氣勢:“這位客人,店裡是有監控的。另外,警察來了。”
話音剛落,店外響起急促的警笛。
醉漢雙腿一軟,再也發不出聲。
而禦影唯咲單手就能把大腹便便的他輕鬆拎起,一把丟給了剛剛進店的警察。
此時,時間堪堪走到十點整。
禦影唯咲渾身的殺氣驟然一鬆。
她一手抓起千切,雀躍著奔向店外:“下班下班,意大利可從不加班!”
隨著店門開合,夜風撲麵,吹冷二人發熱的臉頰。禦影唯咲轉回頭,卻和千切豹馬炙熱的目光相對,兩人同時一怔,齊齊彆開眼神。
刹那間,禦影唯咲才意識到自己抓著的屬於千切豹馬的手腕燙得驚人。
少年的體溫通過指腹傳進心底,禦影唯咲顫了顫手指,卻沒鬆開。
“……你可彆被那家夥嚇到啊。”
“什麼?”
禦影唯咲轉過臉去,小聲說:“這種窩囊廢不管過來多少,我都能保護好赤豹。所以,不要因為害怕這種人就不來接我,我一個人會迷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