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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缸裡逐漸溫涼的水退了下去,千切豹馬倚坐一會兒,沉默地站了起來。他聽到浴室外隱約的對話,千切明裡和禦影唯咲似乎回到了客廳,正和父母聊天。
爸爸的催促再次傳來:“撞鐘儀式要開始了!”
這個家裡的人怎麼都這麼鐘情於一個撞鐘儀式啊!
千切豹馬無奈地歎一口氣,水霧氤氳,凝成鏡上的一層鱗甲。從那個被模糊的倒影裡隻能窺見他豔紅的發絲,影影綽綽的少年體型,讓水衝淨了泡沫之後,便越發顯得清瘦。
千切豹馬籠上頭發,擦乾淨水,在爸爸發出第三次催促之前,擰開了浴室的門鎖。
“撞鐘什麼的你們自己看吧,我還有假期作業……”
他聽到廚房裡有嘩嘩的水聲,猜測是媽媽又在忙碌。不想再和爸爸糾纏,也不想聽明裡的嘮叨,千切豹馬選擇去廚房叮囑一句。
然而邁進廚房的瞬間,那抹正在清洗杯子的背影纖長,柔韌的腰後是深紫色的腰帶,束有尾翼微垂的文庫結。廚房裡隻亮了壁燈,冷白的燈色和那道暖金的背影並不相容,卻像雲霧掩映,似藏非藏。
金發隻是簡單盤起,聽到千切豹馬的聲音,禦影唯咲緩緩轉過頭來:“還有假期作業?”
千切豹馬的後話就都咽了回去。
今晚隻是試衣,禦影唯咲沒有上妝,鎏金一般的眼眸和平日也無差異。她的神態、語氣、舉止,都和往常一般無二。
唯一變化的服飾也不過是他在日本看慣了的和服。
千切明裡大笑著奔了過來,一臉得逞的得意:“我就說豹馬會嚇一跳吧?!”
“我哪有嚇一跳?”
“你連話都沒說完!怎麼樣怎麼樣,悠穿這套是不是很好看?”
“……還好。”
“‘還好’是什麼回答啦!”
廚房的水流依然嘩嘩作響,禦影唯咲洗乾淨兩隻玻璃杯,放進一旁的杯架。
她穿的是一件鵝黃色的和服,常見的紅瞿麥紋樣。
千切豹馬匆匆掃過那件和服,還想和明裡嘴硬幾句,禦影唯咲卻恰好揚起笑容:“看來赤豹是更喜歡日本女孩穿和服的那類人哦?”
千切豹馬:“……”
他低頭抹一把臉:“我不是。”
禦影唯咲幫他洗了杯子。
這會兒用毛巾擦手,正和千切明裡親昵地談笑。
千切豹馬忽然想起了瞿麥的含義——笑容和美麗。
“對了,石原的禮物還沒拆呢。”
禦影唯咲記起這一茬,掉頭便想回房間,卻被千切豹馬拉住手腕,就和她在每次衝出便利店,抓住千切豹馬的力度一樣。
千切豹馬的耳根在昏暗中燒得通紅,低聲說:“……我沒說不好看。”
爸爸的第三次催促從客廳傳來:“你們三個,撞鐘儀式要開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