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如你所願,我盯上……(2 / 2)

每一個字都能膩進人的心裡。

和剛才說出Vaffanculo的少女判若兩人。

千切豹馬淡淡地“嗯”了一聲:“久等了,悠。”

禦影唯咲繼續道:“說起來,剛才店長搭訕我了。”

千切豹馬切著牛排的動作一頓:“然後?”

禦影唯咲:“然後我就告訴他,和我說話要經過那位紅頭發男生的許可。正好你走出來,他就灰溜溜地嚇跑了哦。”

千切豹馬:“……嗯。”

禦影唯咲的笑容更盛,將自己不吃的西藍花叉給千切豹馬:

“千切同學是救了我的英雄呢。”

哪怕明知她是個慣愛甜言蜜語的流氓,千切豹馬的耳朵還是如她所願,悄悄地紅了。

包括那朵西藍花,最終也被千切豹馬無奈地接納。

史無前例、史無前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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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大概永遠不會理解,紅頭發男生前來結賬時的目光為何異常的鋒利。

而且鋒利之中,還有一絲更異常的憐憫。

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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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餐,兩人便和來來往往的客人一樣,順著公園的步道開始散步。

這是禦影唯咲第一次來公園——包括在意大利時,她也鮮少在白天外出,因此對這麼熱鬨的城市公園還有幾分新奇。

千切豹馬沒有錯過她麵上的好奇,和她裝出來的“害羞”不同,禦影唯咲好像真的不曾來過類似的環境,每一個經過身邊的行人都會引起她的關注。

行走間,對麵緩緩走來一對情侶。

他們還牽著一隻通體雪白的薩摩耶,正在親昵地談笑。

禦影唯咲問:“千切同學喜歡寵物嗎?”

千切豹馬已經聽她叫了兩個小時的“千切同學”,這會兒築起高防,平靜地答:“喜歡貓多一點。”

“唔,我喜歡狗。不過貓貓的話……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先養活自己比較重要吧。”

“你這是在歧視便利店員工這個職業嗎?”

對麵情侶中的女孩忽然踩散了鞋帶,把狗繩交給男友,便蹲下去係鞋帶。

但薩摩耶似乎不能理解女孩為什麼停下,它焦急地小步回去,在主人身邊輕輕一拱。男友看得哭笑不得,將狗繩掛在一旁的柱子上,也蹲下去推開薩摩耶,幫女友係鞋帶。

禦影唯咲嘖嘖道:“千切同學……”

千切豹馬應聲看過去:“你穿的是皮鞋,沒有鞋帶。”

禦影唯咲:“好哦。”

然而話音未落,隻是勉強掛在柱子上的狗繩早就經不起薩摩耶來回的蹦躂撒歡,就在小情侶和鞋帶奮戰的瞬間,狗繩徹底脫落,薩摩耶仿佛感受到驟輕的身體,不等主人呼喚,立即撒腿狂奔。

“豆豆!”女孩急忙站起來呼喊。

但豆豆哪裡還肯回頭,猶如一陣雪風卷進人群,唰地就快消失不見。

男友正要追趕,卻見另一道金色的身影遠遠比他要快,一縱一躍,踩著水池邊的欄杆如履平地,好像電視劇裡才有的特效,輕巧得不似真人。

這回輪到千切豹馬喊了:“沢田——!”

一不留神就跑不見,這跟薩摩耶有什麼區彆?!

禦影唯咲的皮鞋根本不會影響的她的發揮,周圍全是對她超常表現的驚呼,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她在欄杆上奔跑的身影,唯有豆豆一心向前,絕不回頭。

但隻是這種速度,在黑手黨麵前,才不夠看呢。

禦影唯咲戴著嵐戒的單手在石柱上一按,炎氣遽然撞碎了石塊,而她的身體也隨著一瞬間爆炸的力量彈射而出。

豆豆渾然不知危險逼近,拴著圓滾滾身體的狗繩已經被某人一手攥起,緊接著,就是不容反抗的巨大力道,將它整個往後一拽。

豆豆嗚咽一聲,旋轉的視野裡呈出少女危險的笑容:“喲!”

好可怕的女人!

禦影唯咲完全沒料到,到了這步田地,這隻薩摩耶竟然還有如此奮不顧身的掙紮欲。她的手上來不及鬆,竟被一股驚人的蠻勁反而朝前扯去,皮鞋的弊端總算展露出來,禦影唯咲的腳踝稍稍一崴,不及調整,豆豆前撲的力氣越大,帶著她也向前一倒。

千切豹馬的呼喊隨後逼近:“悠!!”

禦影唯咲摔得相當狼狽。臉上沾了灰塵,絲襪也被劃破,那對主人慌忙跑來道歉,一邊召回豆豆,一邊掏出紙巾給禦影唯咲擦灰。

千切豹馬卻沉著臉擋開了他們,從自己的包裡拿出濕巾,仔仔細細擦淨了禦影唯咲的臉和腿。

豆豆這會兒倒是安分了,跟在主人身後,似乎知道自己犯了大錯。

禦影唯咲笑著打趣:“你跑呀,怎麼不跑了?”

豆豆委屈地嗚咽著,緩緩上前,舔了舔禦影唯咲膝蓋的傷。

千切豹馬的臉更沉了些,試圖把豆豆擋開。

禦影唯咲一把拉住他:“沒事啦,又不疼。”

情侶仍在止不住地道歉,也分外感激禦影唯咲幫忙拉住豆豆。禦影唯咲在意大利就習慣了各種各樣的受傷,對這點擦傷毫無感覺,一邊安慰千切豹馬,一邊還得應付那對情侶。

四人一狗好不容易分開,千切豹馬開口:“回家吧。”

“嗯?為什麼?”

“你都受傷了,回家吧。”

“誒——不要——”

“不回家還想繼續追狗嗎?你今天穿成這樣,根本不適合跑步。”

“我可是精心打扮給你看的!”

“……誰要看你這種‘害羞’?怎麼看都很假。”

禦影唯咲被他一語拆穿,頓時惱羞成怒。

她可是經常改頭換麵,混跡各個場所完成暗殺的黑手黨精英!她的演技不說無可挑剔,但至少在意大利從沒有被目標識破過!

而且禦影唯咲當然不願意回家,她還要找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跟千切豹馬表白。這是她今天外出的最重要的目的。

可這會兒她摔得相當淒慘,長發淩亂、絲襪破洞,臉上還有被千切豹馬擦灰時搓出的淺紅痕跡。二人僵持一陣,都有幾分賭氣,禦影唯咲索性摘了發圈,長發如常披散開來,發梢翹起,還壞心眼地搔了搔千切豹馬的手背。

千切豹馬忍了又忍,看著麵前毫無悔改之意的禦影唯咲,還是忍不住先問:“你剛才在欄杆上跑,就不怕摔下去嗎?”

禦影唯咲:“我?摔下去?”

她看了看那不到一米高的欄杆。在意大利時,她連幾十層高的大廈窗台也能照跑不誤,幾乎沒嘗過害怕是什麼滋味。

“我知道你很靈活,但是……”

禦影唯咲抬指堵住了他:“你很怕我摔下去?怕我掉進湖裡淹死?”

千切豹馬的眉心一跳:“這很奇怪嗎?”

“為什麼?”禦影唯咲問,“你知道我很靈活,知道這對我來說不是難事,為什麼還要擔心?”

千切豹馬被她問得發怔,難以想象要怎樣的腦回路會問出這種問題。

直到禦影唯咲自覺地拍拍腦袋,恍然大悟似的:

“——豹馬害怕失去我啊。”

千切豹馬渾身一僵:“……什麼?”

“我對豹馬而言很重要,豹馬不想和我分開。”禦影唯咲鄭重地宣布,“千切豹馬,你這是喜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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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切豹馬想,他這輩子都不會遇上第二個這麼奇怪的女人了。

這算表白嗎?

與其說是表白,更像是對他的宣判。

那麼頤指氣使、理所當然地給他灌輸著“喜歡”的概念,這簡直是一場搶劫。喜歡的心意明明應該彼此交換,憑什麼是禦影唯咲從他這裡搶走“喜歡”的歸屬,還什麼都不付出,隻讓他應付一場危險的鬨劇呢?

可他的臉還是隨著禦影唯咲的話語紅了起來。

不爭氣的心軟讓他都快看不起自己了,隻是被一個自大的女人這麼說上幾句,就會自作多情地臉紅,以為他們就能成為平等的情侶——

但他們真的是情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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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一直在問,”他低聲說,“沢田悠,你很擅長這些吧?牽手、接吻,送那些意義特殊讓人想入非非的禮物……你很擅長這些,很擅長讓人以為自己被你喜歡著吧?

“我是你在鹿兒島隨機挑選的玩具嗎?比起意大利的舊玩具,捉弄我會更好玩嗎?”

禦影唯咲想起了石原翔太說的“安靜”。

她決定安靜地聽他傾訴。

聽他背對人潮,麵朝湖風,漂亮的臉龐盛滿她的眼眸。

這一刻,她滿眼都是千切豹馬,一如千切豹馬的眼中也隻有她。

禦影唯咲便執起他的左手,將他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

溫涼的觸感讓人心猿意馬,不由得幻想起若能和他更進一步的親吻會是什麼滋味。

但此刻有事比這個更重要。

禦影唯咲笑著回答千切豹馬的詰問:

“這裡隻屬於你。”

嘴唇柔軟得像任君采擷的花瓣。

她又用自己常年握槍,而生出薄繭的指腹握住千切豹馬的手:“你要用永遠的注視、全部的熱吻、和一生的依賴來和我交易。千切豹馬,你隻能看著我。”

指繭堅硬得像刀槍不入的寒冰。

千切豹馬卻順著話語笑了起來。

“我不是你能隨便脫手的玩具。”千切豹馬說,“……如你所願,我盯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