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雙鞋嗎?”
禦影玲王便順勢打開了鞋盒。
鞋盒裡躺著一雙黑底紫紋的球鞋,花紋像一道貫穿黑夜的紫電。雖然是相當有名的大牌定製款,腳感應該不會差,但這種美術設計……禦影玲王有些被土到。
不過以禦影唯咲的中二審美,他本就不該期望太高。
國神也忍俊不禁,但還是禮貌地誇獎:“很酷。”
隨鞋一起送到的還有一張手寫的便簽:
“——拿不到第一就等著到意大利聯姻吧笨蛋少爺!”
句子末尾,還有一個蹩腳的簡筆畫拳頭。
禦影唯咲的日文寫得歪歪扭扭,叫人看了好幾遍才能理解她的意思。禦影玲王辨認很久,還是國神煉介在旁善意地讀了一遍,他才跟著理解:“……這家夥。”
國神煉介笑著說:“‘聯姻’?好嚴重的詞語。”
“我家是有過和意大利家族聯姻的曆史。”
“不愧是禦影家。難道說這句話居然不是玩笑?”
“不,隻是那家夥在一廂情願。”
二人對談著,卻聽到千切豹馬的床位發出了“咚”的一聲。
國神聞聲看過去:“怎麼了千切?腿沒事吧?”
千切豹馬默了片刻,才緩慢地回答:“沒問題,不小心撞到牆了而已。”
“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沒那麼嚴重。”千切豹馬頓了頓,感受到禦影玲王同樣投向他的目光,“……抱歉,剛才不小心聽到了一些你和訪客的對話。”
“我聽到帝襟小姐叫你了,而且不是什麼很重要的談話,沒關係。”
千切豹馬低垂的眼睫顫了一下。
“聯姻”這個詞彙一樣也闖進了他的耳朵,他掙紮著想要問個明白,可又無法解釋自己的好奇和執著來自哪裡。
於是隻有和禦影玲王客氣的寒暄,最終歸於沉默,千切豹馬把長發歸到耳後,煩躁地躺回床上:“抱歉,我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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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的審訊點在廢棄港口的一艘舊船之內。
這裡充斥著難聞的汽油味,甲板破破爛爛,滑膩不堪,因為前些天連日的陰雨天氣,四周都長出了一些青苔。
無人的港口漸漸傳來一陣腳步。
一道身影逆著月光,又像嵌進月球表麵的陰霾,輕盈地一躍,越過欄杆和鐵鎖,踏在了甲板之上。她的皮鞋又輕又快,像是惡魔叩門的聲響,矮身一鑽,邁進了船艙。
伊萬·多雷克隻點了一盞冷白光的燈,欠身一禮:“大小姐。”
他們麵前是一個血糊糊的意大利男人,被鐵鏈縛在十字架上,已經敲碎了全部牙齒,但在禦影唯咲露麵的瞬間,還是如同發狂一般咒罵起來。
“吵死了。”禦影唯咲保持著雙手插兜的姿勢,“早就聽說山崎組有盧西亞諾派給的意大利顧問,看來就是你吧?”
難怪伊萬會感到棘手。
畢竟是直屬於盧西亞諾的mafia,還以對待山崎組的力度對付他,當然會受挫了。
而男人也認出了禦影唯咲,或者說,是認出了奧德拉·加百羅涅。
即使這個女人從兩年前就有了隱退的預兆,但盧西亞諾從未放棄對這個在眾多mafia中也威名赫赫的頂級殺手。
“奧德拉·加百羅涅!”男人含糊不清地怒罵,“你們也盯上了指環,就是你們在暗中搞鬼!!”
禦影唯咲眼眸微暗,倏地抬腳,一腿掃在男人傷痕累累的臉上。男人被她超出尋常的力道踢得半邊身體都扭了過去,但被繩索和十字架束縛著,隻有身體被扭轉的極度的疼痛刺著他的神經。
半邊臉也立刻高腫起來,沒有死氣之炎的威懾,駭人的氣壓依然直貫而下。
女人的麵龐籠罩在極致的黑暗中:“我問,你答。多餘的話不要說,很吵。”
“我什麼都不——”
又是一腳,讓他的臉徹底浮腫起來,再也發不出人聲。
禦影唯咲從風衣裡抽出了雙手,她沒有摘掉機車手套,指骨關節處都被不鏽鋼所包裹。此刻,它們便成為禦影唯咲最趁手的武器,一記接一記的拳頭如暴雨一般砸上俘虜的臉。冷白的燈光映亮了禦影唯咲的眼眸,也映出瞳孔深處、次第濺起的血光。
而她的麵色毫無改變。
直到伊萬的通訊器收到一通通話。通訊器緩緩投映出一個少年的身影,他的人形隨著光影變化漸漸凝實,也傳來了一聲親切的問候:“Ciao!”
禦影唯咲停住了拳,抑住喘息,她轉身行了一記漂亮的躬禮。
她開口叫出少年的名字:“裡包恩先生。”
如今的裡包恩已經長成了十二三歲的少年模樣,看上去還是相當年輕。但裡包恩毫無異議是禦影唯咲尊重的大前輩,麵對裡包恩的通訊,她也變得恭敬了不少。
“辛苦了,奧德拉。是我讓多雷克叫你來的。”
“這是我應做的。”
“不,我說的‘辛苦’是指接下來的工作哦。”
禦影唯咲身形一僵:“接下來?”
隻見投影中的少年綻出極其耍賴的笑容,猶如惡作劇得逞一般:“我們檢測到指環之一的位置了,是嵐屬性。而且它剛好就在東京。”
“太好了,我這就把它帶回來。”
“我會把定位發給你。更好的是,你已經去過那個地方了。”
“?”
“日本足球協會。”裡包恩說,“彆擔心,就算你以公謀私做點彆的事情,遠在意大利的迪諾也沒辦法說教你的。”
他甚至笑眯眯的,看上去非常期待的樣子:“辛苦你了,奧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