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生十兵衛的身高高達195cm,加上他出眾的彈跳力,空中截球便成了蟻生的拿手好戲——接近極限的時候,他的頭頂距離地麵能超過三米之高。
而禦影唯咲的身高恰好一米七,如果想模擬蟻生十兵衛的三米高度,她就要跳得比蟻生再高25cm……
——禦影唯咲完成得相當輕鬆。
“咦咦咦?!”帝襟杏裡驚慌地翻起了人事檔案,“難道禦影小姐在意大利時其實是職業運動員?跳高的?打排球的?或者打籃球的?!”
繪心甚八十指交錯抵在唇前,借以遮擋他壓不下去的笑容:“哪有那麼複雜。”
“可是這種身體能力根本不是天賦就能解釋的!”
“很明顯,她從出生以來就在挑戰人體的極限吧?”
“所以繪心先生你才找她談話,為了讓她踢足球?”
繪心甚八側目看她一眼:“杏裡,你比我還專注足球啊。”
“哈?”
“我說過吧,這些毛頭小子還隻是‘原石’而已,要說天才,還差得遠呢。”繪心甚八頓了頓,“幸好,禦影集團給我們讚助了一位,不發掘到極致怎麼行呢?”
帝襟杏裡徹底迷糊了。
在她看來,禦影唯咲平日的表現都和普通女孩無異,她甚至不曾注意到,繪心甚八是從什麼時候起將算盤打到了禦影唯咲的身上。
“所以……禦影小姐其實是足球天才?”
“不。”繪心甚八說,“她隻在‘決心’這方麵算個天才。”
帝襟杏裡端著的咖啡都快不香了,她第一次怨恨起繪心甚八不肯直接說出全部的原委,害她猜得頭腦發昏,又實在好奇得不得了。
好在繪心甚八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還記得糸師凜說過的話嗎?”
帝襟杏裡當然不知道他在指哪一句話。
而繪心甚八已經在另一塊屏幕上調回了當局錄像,無限放大聲量後,帝襟杏裡便發現那是糸師凜和潔世一的第一次對戰。
“夢想?沒危機感的人才會有這麼天真的念頭。輸掉足球賽,就會被剝奪存在意義,也就是說,無異於死亡。
“——對我而言,足球是你死我活的廝殺。”①
暫停。
繪心甚八端上咖啡,氣定神閒地啜了一口:“沢田說無論如何也要幫那支隊伍贏下糸師凜,我就給她看了這段錄像,僅此而已。”
“但說到底他還隻是高中生,用‘廝殺’這麼嚴重的詞語說不定隻是一時興起……”
“解讀他的心境又不是你我的工作。”
“話雖如此,可隻是這麼一句話,難道禦影小姐就會當真?”
繪心甚八推了推眼鏡,卻問:“為什麼不?”
“誒?!”
“要成為‘決心’的天才,當然要比誰都清楚‘死亡’的重量。如果她也有看得比死亡還重的東西,就會明白那支隊伍即將麵臨的是怎樣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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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禦影唯咲找他去簽維修申報單的時候,他就“好心”地給她看了這段有關糸師凜的錄像。
“這裡可不是什麼遊樂園啊,大小姐。”
繪心甚八從她臉上摘下了那副平光眼鏡。
他大概是笑著的,但那種笑落在禦影唯咲的眼裡,無異於一種居高臨下的挑釁。
禦影唯咲接過簽字筆,一一填上申報單的空白,信口說:“我當然明白,這裡是‘監獄’不是嗎?”
“錯了。”繪心甚八道,“……沢田,這裡是墳場才對。”
禦影唯咲的筆鋒頓了一瞬,繪心甚八繼續在她的耳邊述說:“我要培養出世界第一的前鋒,其他的299具屍體,藍色監獄便隻好笑納——你確定還要和‘屍體’一起玩鬨?還是說,用你的玩鬨,加速他們變成‘屍體’?”
簽字筆啪地撂回了桌上。
禦影唯咲的神情冷了些許:“正常人不會為了一門愛好就要死要活吧?足球歸根結底隻是一項技能,他們還有很多的路可以選擇。”
“也許玲王是吧。”繪心道,“千切豹馬呢?”
“……”
“他從很久以前就被視為全國級的天才,你有沒有問過他,他是否還能走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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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金錢、話題、氣氛……隻要這個女人願意,她能做到的東西說不定能超越他和杏裡。
這也是那個意大利男人告訴他的原話:
“我們家的奧德拉要承蒙您關照了。她現在已經是一把出色的武器,但我希望能借藍色監獄之手,使她的人性得到進一步的完善。
“相應地,她作為‘武器’的才能,就任您取用了。”
繪心甚八便明白了男人的言外之意。
他要把禦影唯咲培養成“利己主義者”中的“利他主義”,也即,在眾人借用對手磨礪自己的才能之時,禦影唯咲卻要將自己的才能獻給這方監獄。
——她將成為源源不絕的一眼活泉。
隻要她願意,她的決心就能讓她實現一切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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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金的眼瞳中浮映出少年密布的汗水。
他的紅發已經濕成一綹綹的狀態,可少女似乎不受影響,除了氣息稍緊,眼神鋒利如舊:“你必須走到最後吧?沒有這種信念,你不會到這裡來的。”
千切豹馬的瞳孔顫了一瞬:“我……”
“我根本沒有糸師凜那麼高的球商。我能看到的連你都不如,所以這隻是我的虛張聲勢,你隻要帶球過去,彆害怕。”
但她不知道,他怕的本來也不是糸師凜。
隻是被眼前人如此全神貫注地注視,就好像回到了兩年前教她足球的光景——仍是如此一對一的場景,仍是如此亮閃閃的眼睛。
可他現如今早就不是當時那個一騎絕塵的千切豹馬……
沢田悠也不再是他一個人的“悠”。
“赤豹君,”禦影唯咲忽然開口,“麵對你果然最麻煩了,如果晉級的是玲王,我現在肯定要輕鬆很多。”
腳下的足球驀地停轉,千切豹馬的喘息卡在了喉間。
一滴汗水墜進草地,卻猶如隕石的遺響,召來眼前這雙烈日一般將他煎曬的眼睛。
“彆再浪費我的時間,比起你,我更想訓練的是小世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