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 他感覺自己死氣沉沉的心忽悠一下……(2 / 2)

山河表裡 priest 4512 字 7個月前

褚桓不是煞風景的人,麵對這麼一張臉,彆說是一杯酒,就是一碗砒霜,他也能一飲而儘。

那酒綿長柔和,喝下去應該挺舒服,但不知為什麼,裡麵有股揮之不去的腥氣,腥得回味悠長,到最後完全蓋住了酒香,讓褚桓有種自己喝了一口生血的錯覺,胃裡有點翻騰。

但是吐出來又不大好,好在他慣於忍受各種不適合人類生存的環境,褚桓眉頭也沒皺地大口咽了下去,然後麵色慘白地逼出一個半死不活的微笑,違心地衝對方比了個拇指。

長發帥哥的表情一下子更加燦爛了,連牆角的小芳兄似乎都在愣了一下之後,麵色和善了很多。

褚桓問:“這是傳說中的五毒酒?”

這句話可能有點複雜,兩個人都沒聽懂,長發帥哥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可愛的迷茫,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褚桓隻好又問:“怎麼稱呼?”

還是沒懂。

褚桓隻好放滿了語速,一個字一個字拖長了聲音:“我是說,你叫什麼?”

這回對方終於明白了,開口發出了一個古怪的音,不是單音,也不像漢語,聽起來像唱歌,帶著奇特的韻律,尾音近似於漢語的“安”。

褚桓:“什麼安?”

長發帥哥抬起頭,對牆角正在熬藥的“小芳”招招手,小芳立刻訓練有素地出去把手洗乾淨了,片刻後,以一種焚香齋戒般慎重的態度取來一個小木盒,畢恭畢敬,雙手遞到了長發帥哥手裡。

長發帥哥捧著木盒,在褚桓對麵的椅子上端坐了下來,他坐得筆直,自有一番“坐如鐘”的氣度。

隻見木盒色澤古樸,四角還鑲邊,雕工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十分舍得下料,包得都是純金,大俗即大雅,大塊的包金與舊木盒相映成輝,很有一番古拙的意味。

木盒打開,裡麵裝著個布包,裹著某種東西,裡三層外三層的,褚桓不由自主地正色了些,以為這裡麵有什麼絕世珍寶。

結果就見這位長得很帥的兄弟從中摸出了一本……呃,一“把”破破爛爛的新華字典。

真的是“一把”字典,因為它已經完全不成本了,甫一露麵,封皮先掉了,皺巴巴的書脊搖搖欲墜地掛在那,被主人小心翼翼地伸手攏住,褚桓眼尖,看見那飽經風霜的封皮上寫著“1971重修版本”幾個字。

親娘,這還是改革開放前的產物呢。

長發帥哥翻開字典,裡麵“拚音索引”的一部分已經不翼而飛——不過以這些仁兄的口條來講,顯然,拚音這玩意也不是很用得上——他一筆一劃、一絲不苟地在部首索引中找到了“十”,又花了接近兩分鐘的時間,才笨拙地翻到了想找的頁碼,把“南”字指給了褚桓看。

他話說不清楚,居然還認識幾個字,可見學的是“啞巴漢語”。

褚桓:“南?”

帥哥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了他一眼。

褚桓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心想:“說話就好好說話,沒事拋什麼媚眼?”

而後,帥哥又認認真真地數了筆畫,翻到了“山”字邊,輕輕地點了點自己的胸口。

褚桓:“山,南山?”

“南山”兩個字一落,對麵的帥哥就毫無緣由地開心了起來,好像被叫一聲名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而他開心的結果,就是又拿出了那個味道詭異的酒罐子,先給自己倒了一杯,繼而在褚桓莫名沉痛的目光下,熱情洋溢地拿過他的杯子,加滿了。

“瞎叫什麼?就顯得你認識字嗎?”褚桓悲痛地想,“我那張嘴可真欠啊。”

然後他痛快地跟美男碰了一次杯,屏住呼吸,豪邁地一飲而儘了。

又一口生血般的口感。

但是這第二杯酒下去,褚桓冰冷的胸口就開始升起了融融的暖流,先開始是小小的一團,隨後那股暖意緩慢地在他全身遊走起來,有效地緩解了他傷口傳來的陣陣疼痛。

他微微活動了一下肩膀,發現這包紮雖然造型差了點,但是很有效,至少肩上的槍傷已經不流血了,肩膀也鬆快了好多。

一般像槍傷或者嚴重的刀傷這種敏感的傷口,哪怕是到了醫院裡,醫生都要好一番盤問,通常還會報警,而這麼兩個萍水相逢的男人不怕他是歹徒,還施手救了他一回……彆管用了什麼方法,褚桓不能不感謝。

褚桓和南山道了謝,他說話的時候,南山聽得極其全神貫注,仿佛他是在諦聽仙音。

南山應該是學過一點漢語,如果彆人說得慢一點、用詞簡單一點,他就能聽懂個七七八八,還認識一些字,隻是無論是發音還是識字,水平都有點半吊子,寫大概是寫不出的,隻能通過一些偏旁部首查到個差不多的字,磕磕絆絆地跟褚桓交流。

弄明白他的謝意,南山先是用他那種宛如歌唱的聲音說了句什麼,他的聲音低沉婉轉,好聽得要命,就是說的話像外星話,褚桓欣賞了一會,連一個標點符號也沒懂。

南山可能也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有點讓人費解,他搖頭自嘲,翻開了他的寶貝字典,以一種極端沒有效率的方法,一個字一個字地翻出來指給褚桓看。

褚桓認真分辨,隻見他指的字是“你”“走”“運”“路”“到”“我”“們”“這”“危”“臉”“我”“們”“應”“感”“射”“你”。

褚桓:“……”

一大/波錯彆字奔湧而來,衝得重傷的褚桓兩眼一抹黑。

“四舅姥爺的,”他想,“這還怎麼一起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