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誣陷(2 / 2)

被黃符定住的金線人偶睜著死寂的雙目,靜靜盯著淩織機。怨恨、不甘、戲謔……漆黑的意誌裹挾著鬼氣在屋內亂撞,最終還是被淩織機竭儘全力地關在了青銅門後。

“放開!”林桃桃終於得以掙脫出失去力氣的淩織機的懷抱,她轉身推門,可這一次,無論如何也推不開了。

“我利用機關術把這裡封印了。”淩織機抹掉唇角湧出的鮮血,淡聲道,“僅憑你,是打不開的。”

“哈哈,哈哈哈……”林桃桃癲狂地笑起來,“僅憑我?這裡還有人會幫我。你知道的吧,淩織機。”

“祁終根本不愛你,在他眼裡,你隻是我的替身呢。”林桃桃扯著淩織機的頭發把她低下的頭抬起,“那個絕不會違背約定的老好人陸清月,也一定會站在我這一邊。孤立無援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你。”

“被奪走重要東西的感覺不好受吧。”林桃桃的麵容漸漸幻化成了淩織機的樣子,她手上的利爪也慢慢收回,此時站在淩織機麵前的,又變成了個楚楚可憐的正常女子,“可過去的二十年,我都在經曆這些,就連命都沒了。”

“你恨我嗎?”淩織機低聲道。

你恨我嗎?

早在三千年前,淩織機就想問她這個問題。

“當然。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林桃桃放開了淩織機的頭發,往階梯上走去。

“……”淩織機把頭靠到身後的牆上,調整著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短促的呼吸,她在無人的黑暗裡微笑起來,低聲呢喃誰都不會聽到的話。

“這樣就好……離我越遠越好。”

不到十分鐘,黑暗的地道中就重新傳來了腳步聲,手電筒慘白的強光照過來,直直射到淩織機臉上,讓她不適地閉上了眼睛。

“淩織機,林桃桃說你剛剛要殺了她,是真的嗎?”陸清月發冷的聲音傳來,“她還說,你為了殺她,解除了金線木偶的封印。”

“是。”淩織機微笑著抬頭,看向躲在陸清月身後的林桃桃,“一直以來,我都嫉妒她嫉妒得發狂,至於這裡所有人的安危,我本來就無所謂。”

“難為你冒著危險找過來……哦,不是,”淩織機恍然大悟,“你是來處決我的吧,林桃桃是不是告訴你,我被邪魔附身了?”

“我不知道她沒有被邪魔附身……但我看到她在裡麵布了陣。”林桃桃的語調中含著膽怯和恐懼,“原本躺在棺材裡的金線木偶,慢慢地動起來了!不破壞那個陣法的話,不知道那木偶什麼時候會爬出來……”

“淩織機,她說的是真的嗎?”陸清月語調發緊,“請你回答我。”

“我確實布了陣,不過是封印用的。”淩織機扶著牆站起來,“既然金線木偶殺不掉林桃桃,讓它作妖也沒有意義了。你要是有本事打開這青銅門,就儘管動手。”

“你要去哪裡?”看到淩織機走過來,陸清月緊張地後退一步,擋住了林桃桃。

“去找金線木偶真正的主人。”淩織機一瘸一拐地往階梯上走去,“把我弄得這麼狼狽,我要他不得好死。”

“陸清月,雖然我和你們有些私人恩怨,但現在我們的最終目的還是相同的,都是找到操縱這一切的人。”淩織機笑著咳出一口血,“你大可不必這麼如臨大敵。比起我,你更該提防林桃桃會不會突然發瘋想殺了你。”

“彆忘了時刻握緊你的劍,”淩織機回頭,她的臉上沾著凝結的血塊和臟汙的塵土,可她的眼眸依然清亮如新月,那道目光好似把陸清月整個人都看透了,“但彆想著找機會敲暈我,這酒店不是常人能輕易活下去的地方,你這樣的傻子保護好自己就夠了。”

已經很久沒有受這麼重的傷了,向上的階梯仿佛長得沒有儘頭。淩織機的喘息變得沉重,青銅門被撞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苦笑,果然陸清月更相信與他相處更久的林桃桃,從他們兩人身上是問不出幕後主使之人的信息的。

這裡的一切謎團,還得親自調查出來。林桃桃和陸清月被蒙蔽已久,那人在他們身上一定做了萬全的準備,看現在的狀況就能知道幕後主使是多麼算無遺策。林桃桃的偏執,陸清月的盲從,都會成為調查真相的阻礙。

林桃桃為複仇而來,陸清月為阻止災厄而來,淩織機和祁終則是為了和天師協會對弈。但一切的起始,是混亂未發生之前,他們簽下參加節目的合同的一刹那。

林桃桃說錯了,孤立無援的人不隻是淩織機,而是在場的互不信任的每一個人。這個誘殺局瞄準的獵物不隻是要被獻祭的林桃桃,還有從數年前起就被緊緊關聯命運的所有人。

腳步聲和隨之而來的血腥味讓監控室裡的嶽山回過頭,他看到了獨自行動後帶著一身傷而歸的淩織機。

“嶽山,你能畫出密室中失蹤的五具人偶的樣子嗎?”淩織機在一直昏迷著的祁終身邊坐下,抱起聽她的話一直待在這裡的小白狗,摸了摸它毛絨絨的背,試圖轉移注意力來緩解疼痛。

“附了姚木木的魂魄的那一具就不用了。我懷疑另外四具人偶和失蹤的四個孩子是一一對應的。”

“或許能通過找尋人偶找到他們的蹤跡。”

“淩小姐,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嶽山顯然也聽過了林桃桃的控訴,“如果你想做的是不顧一切破壞這裡,恕我不能再與你同行。”

氣氛陡然變得冷凝,待在監控室裡的除了嶽山和昏迷的祁終,還有跟來的數個節目組工作人員。現在眾人都緊緊盯著淩織機,眼中是深深的不信任和忌憚。

攝影師手中的攝像頭對準著淩織機布滿臟汙的臉,她的臉本就燒傷了一半,如今看來更是凶惡可怖。

黑洞洞的鏡頭讓淩織機想起了節目的拍攝還在進行。不僅是數以萬計的觀眾,那個操控著所有人身上的線的提線者,也在透過鏡頭注視著這裡吧。滿溢的惡意透過冰冷的設備湧來,和重傷一樣同樣久違的千夫所指之感讓淩織機突然笑出了聲。

“你覺得我站在哪邊呢?”淩織機的手中浮現出深紅的符籙,嶽山看著那道符,手中冒出冷汗。

這符由人的鮮血凝結而成,能傷害人的魂魄。

血符被淩織機朝嶽山擲出,他也立刻從懷中鬨出黃符,朝淩織機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