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正午這會兒，秋客齋應該是最忙的時候。很多人想來秋客齋吃飯得提前定位置。按理來說，這秋客齋換了菜，生意應該會變差才對。不說門可羅雀那個地步，至少也不至於這麼擁擠才對。

而君應語坐在一張桌子旁，靜靜地看著來來往往的客人。那些那人很明顯也注意到了君應語，每每路過都會往他那邊看。千暮影拿著一盤糖糕回來坐在君應語的旁邊，拿起一塊遞給他：“怎麼了，一副有天大難題的樣子，是我這酒樓生意太好讓你覺得吵了，還是看上哪個客人了？”君應語接過糖糕，虛握著拳抵著輕咳，很輕很輕地笑道：“我在想，這些客人為什麼沒有因為換菜而離開。”千暮影撐著下巴，點點頭：“是啊，為什麼，因為這裡坐著你這個福星。”君應語聽見這話回頭望他：“彆說那些瞎話，我是災星還差不多。”千暮影挑眉，揚著臉示意君應語看另一邊。

一個小女孩本來正用袖子掩著臉看君應語，發現君應語也在看自己，連忙低下頭不作聲。“你讓我看那孩子乾嘛？”君應語有些不解。千暮影勾起嘴角，對著那孩子溫柔地喚了一句：“小孩，過來一下。”那孩子看了一眼千暮影口中的糖糕，翻下椅子朝著千暮影的方向跑過來，像跑在青草地的絨貓。千暮影把糖糕遞給她：“告訴哥哥，為什麼看著他。”小女孩接過糖糕看著君應語眨巴眼：“因為哥哥長得好看。”君應語愣了一下。那小女孩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跑開了。

“這年頭，連孩子都會哄人了嗎？”君應語看著小女孩離開的背影：“我都是一千多歲的老家夥了，哪會長得好看。”“誰說的，你現在算成凡人的年紀，也統共才二十出頭。”千暮影看著君應語，聲音慢慢的：“應語長得這麼好看，怎麼自己不知道呢。”“你也唬人。”君應語咳了幾聲，瞪著他。

門口傳來一陣騷動，一個少年模樣的人衝破人群跑進來。“千暮影你個老家夥是不是把我家上神拐到這裡來了？”殘雲壓根不管身後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竹湍，左右環顧找人。千暮影嗤笑一聲：“哪來的小神仙，哪來的他家上神。”君應語知道來人是殘雲，也早就算到殘雲會來找自己，聽見這話表情還是空白了一瞬：“是我殿裡的小神仙。”

千暮影有些意外。“這孩子飛升的時候不過十歲出頭，在凡間的日子命苦，得了家裡人的功德飛的升。難免沒有分寸，是我管教不嚴。”君應語起身，朝著殘雲的方向走去。殘雲還在原地左顧右盼，君應語走到他身後，咳著說：“你這孩子，來了凡間還大叫大嚷，被人聽見怎麼辦？”殘雲的動作頓在原地，卻沒有立刻回過頭來接君應語的話。他突然蹲下去，抱著臉。竹湍站在不遠處不好意思過去。君應語有些不解，彎下腰打算問問殘雲怎麼了。哪知殘雲突然蹦起來撲到了君應語身上：“上神！”

千暮影就站在君應語身後：“你注意著點，你家上神這兩日才養好的身子，經不起你這麼折騰。”殘雲平日裡看著挺衝動的人，現在抱著君應語的肩膀掉眼淚，聽著這句話連忙鬆開了手，抬頭看千暮影：“你是誰，關你什麼事！”千暮影笑了：“我是你口中那個把上神拐到這裡來的老家夥，不巧，跟你家上神一樣大。”殘雲一僵，連忙說：“我家上神才不老呢！”君應語回頭看千暮影：“閉嘴。”他見酒樓裡人多口雜，把殘雲拉到後院，問殘雲：“你一個人來的？”殘雲才反應過來：“不是，我跟……竹湍那個自作主張的滾蛋一起來的。”竹湍站在殘雲後麵，恨不得把這人踹出去。他走到君應語麵前：“神言上神。”

君應語的笑容裡難免有些譏諷，氣得咳了好幾下：“哪裡敢當，我是被財竹上神連著掌事神退下來的，早就不是上神了，財竹上神難道忘了嗎？”尋常人見到竹湍都是叫他財神，很少有人會叫全稱。君應語如今把話說成這樣，很明顯就是跟竹湍劃清界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