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是一切豐饒的母親,
是永不停息的源泉,
我祈求您的眷顧,
祈求您再次揮灑下雨露……”
“請不要,就此拋棄我們。”
索塔爾村的一間地下室裡,一名長著滿臉絡腮胡,頭發臟汙淩亂的男子對著一根石柱重複著晦澀難懂的語言。
他身上披著奇異而整潔的黑袍,其上以金銀二線繡著一朵盛開的塞瑪羅蘭,周邊擁簇著一顆顆麥穗,水滴與綠葉。
他的表情是那樣的虔誠,語言中的情感卻那樣的蒼白乾癟。隨著他的訴說,某種無形的波動在地下室蕩漾,迅速向著整個索塔爾村蔓延。
……
夏季,格外惹人心浮躁的節氣,在一向濕熱的青海市尤其如此。
傍晚,青海市一中。
“謝謝你幫我整理資料,拜拜啦,虞美人。”
班長臨清如收拾好資料,同教室角落裡的少年道彆,教室裡除了他們倆已經全部走空。
林虞笑著回了一聲,臉頰上擠出兩個漂亮的小酒窩,看得臨清如心裡一陣發癲,很不過湊過去狠狠揉一把少年一頭柔軟微卷的蓬鬆頭發。
可惜,他沒這個膽子。
等待了片刻,林虞才聽到教室後門被人打開的聲音,轉過頭,隻見一張怯怯地麵孔出現。
張宇輕輕拉開後門,不好意思地扶了扶眼鏡:“林虞,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那個,我,請你吃晚飯吧。”
林虞不甚在意地笑笑:“不用,我在教室欣賞晚霞的餘暉呢,你來得剛剛好。”
張宇聞言看向他身邊的那扇窗戶,接連不斷的紅色,橙色,紫色連成一片如潮水般的海洋,不隻是色彩斑斕,更有種驚心動魄的壯美。
林虞同學還真是有詩意啊,他這樣想著,卻見林虞拎起書包往肩上一搭,不知什麼時候已是走到了他身邊。
林虞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是溫和的笑意:“走吧,送你回去。”
“哦,哦!”張宇又扶扶眼鏡,急忙跟上已經邁出去好幾步的林虞。
他兩一個在育英樓,一個在育德樓,本來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但一次意外,他們發現兩人回家的路竟是一道的,之後也就一起走了。
至於這個意外,很巧合,這一次他們又遇上了。
因為天氣太過燥熱,林虞跑去賣了兩份甜筒,隻一會兒功夫,回來時便見張宇被“老熟人”纏上了。
“張宇,你小子,最近仗著有人罩,不得了啊?”
一群不良少年將本就矮小的張宇團團圍住,漏出了不懷好意的笑,他們強硬得把張宇拉進一條小巷,遮住了他在黑暗中發出的求助,巷子外人來人往,卻沒有一人伸出援手。
張宇害怕地倚著牆,被嚇得有些口吃:“沒有,我沒有,我”
“沒有什麼?”
“彆廢話了!老大,我們上次因為這小子住了一個月醫院。張宇,這醫藥費你總得報銷一下吧?”
“彆說是兄弟們不厚道,十萬,這錢可得你出!”
張宇不敢相信,瞪大了眼,他怎麼可能有十萬?而且,明明是這些人自己的錯,怎麼能賴在他頭上?
委屈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怎麼都止不住,張宇很想憤憤地道:“我怎麼可能有這個錢!你們明明是自作自受!”
但他不敢,於是他隻能曲意迎合,囁嚅著道:“我,我沒有那麼多錢。”
“那就隻能請你挨頓打了!兄弟們,上!”
揮舞過來的拳腳格外可怕,在張宇眼中一點點放大,但他更清楚它們落在身上時的痛楚,於是他下意識躬身蜷縮起來,想要減輕接下來的痛苦。
“你們在乾什麼?”
這時,巷子入口傳來一道清越的聲音。明明是燥熱的時節,這道聲音卻如同冷冽清泉,流過心田時便能撫下一片躁動。
一群不良少年止住動作,轉頭看去,紛紛嚇破了膽。
“老,老大,是林虞!”
見一群小弟恐懼不已,被稱為老大的黃毛臉色難看:“怕什麼,管他是什麼魚!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不成!上!”
小弟們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麼和新來這片區域的老大解釋,對麵那個不是人數能壓製得了的。
“對不起,老大,我們來生再見!”
一眨眼,小弟們跑了個乾淨,黃毛氣憤難耐,乾脆自己上,一個衝刺就是虎虎生風的一拳朝著林虞揮了過去。
巷口,拿著兩個甜筒的林虞微微睜大了眼,側身躲過,轉身連著一腳側踢在黃毛後頸。
黃毛眼一翻暈了過去。
“真是的,這麼急躁可不好。”
“張宇,怎麼樣?受沒受傷?”
林虞走進巷子裡,將一個甜筒遞給張宇,張宇淚眼汪汪地接住:“謝謝你,林虞!”
“哈哈,謝什麼,怎麼說我們現在也是朋友。”林虞笑意柔和:“啊,甜筒都快化了,我得快點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