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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銳的期末考考得不錯,擠進了年級前五十。
為了慶祝他的進步還有準大學生的解脫,一直以來的六人這次的目的地是環球一百。
周末的人不算太多,沒有那麼擁擠,遊樂項目各式各樣。
七月份的臨海熱得不行,他們租客一輛大型遊客車,足夠把六人給塞進去。
逛了大半圈,玩了好些項目。
有一段路是要過橋,車開不過去,隻能步行。
橋上扶手掛著許多許願牌,寄托不同的願望,激發他們的好奇心。
顧潯到售貨處買了六塊和兩支筆,分發給大家。
顧潯和時銳是最後才寫的。
——希望我考上和哥哥一樣的大學。
——願我們能永遠在一起。
隻有他們知道彼此寫了什麼,掛在最角落,最不起眼的地。
他們的愛不是很能見得了光。
過山車在空中行駛,嚎叫聲此起彼伏。
很害怕,但也很過癮。
顧潯從儲物箱裡取出手機,頁麵上連串的消息跳出。
媽:【你爸肺癌晚期,他說你們要是不分開,他就不治了。】
媽:【圖片】
是一張很清晰的病例單。
顧嚴詞的個人信息完全沒錯。
生病的人就是他的父親。
在前幾天,顧嚴詞打電話厲聲責罵顧潯,讓他們分開,像兄弟那樣相處。
顧潯態度堅硬,拒絕了這個無理的要求。
沒想到前幾天還有活力的人突然就生病了,變得脆弱不堪。
還以自己的生命作為籌碼威脅他。
顧潯一陣反胃,附近剛好有衛生間,應該是這裡的策劃者知道大部分遊客玩玩過上車後的反應而因此設計的。
他快步走進隔間,將門鎖上。
時銳在外乾著急,聽著裡麵乾嘔的聲音,心裡也跟著難受。
“哥,你開門!開門!”
顧潯沒理他,怎麼吐也吐不出來,反倒嗆出幾滴生理性眼淚。
他現在根本就哭不出來,心臟在劇烈顫抖,被撕裂,被毀滅。
他以為隻要堅定一點,再堅持一下,說不定父母就會同意他們。
可沒想到,沒想到最後的結局會是這樣。
“哥!以後我們不玩過山車了好不好,你快開門,你這樣我很擔心你!”
時銳恨不得把阻隔他和顧潯的破門一腳踹開。
兩邊都是愛的人,必須要做選擇嗎?他開始耳鳴,聽不清時銳在講什麼,可能大概的意思就是讓他出來吧。
他好想哭,哭出來了時銳還會安慰他,把他抱在懷裡。
他又重新點開舒茵林的微信聊天頁麵,打了半天打不出一個完整的漢字。
時銳最後已經是在求他出來了,他也沒在乎。幸好廁所裡沒人,不然得鬨出天大的笑話。
他乾脆換了手寫,顫顫巍巍地寫出一個好,閉上眼狠心按下發送鍵。
門終於開了,顧潯臉色死白,時銳把他拽在懷裡,說不出的慌亂:“怎麼了怎麼了?胃疼嗎?”
“嗯。我們回家好嗎,我想回家。”
顧潯突如其來的低落情緒,時銳還以為隻是因為過山車,“好,我們現在就回。”
其餘四人都在肯德基裡吃漢堡,時銳扶著顧潯回來時,蒼白的臉色把四人了一跳。
“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臉這麼白?”
“可能是剛剛太激烈了,他有點受不,他現在不舒服,我們就先回家了。”
顧潯半靠在時銳懷裡,他想,多靠一會兒吧,再多靠一會兒吧。
他在心裡嗤笑,時銳剛剛許的願,看來是永遠實現不了了。
他打起精神,向大家笑了笑:“不好意思,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快去快去,身體最要緊,來日方長,我們又不是見不到了。”
顧潯被帶回家,一路上都沒有主動和時銳說過一句話,時銳問,他就簡短地答。
嗯,好,隨便,都可以。
他情緒不對,時銳能察覺得到,不過他覺得有什麼事情可以等過了今晚再說,要先讓顧潯睡個好覺。
第二日再醒來時,床邊空蕩蕩的。公寓不大,時銳半分鐘找遍公寓,沒有發現人影。
但顧潯最常穿的衣服,鞋子和身份證都被帶走。他的心不斷往下沉,不好的預感向他湧來。
他一次次的撥打他的電話。
得來的隻有冷冰冰的機械女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微信也已經被刪除。
是顧潯偷偷在半夜拿他的手機刪的,整個人憑空消失,連他的個人主頁,他們的聊天信息也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