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漪白啊葉漪白，作為一個Alpha，這身體著實虛弱得過分了啊……

在實驗室裡全神貫注忙碌大半天，陡然間一回神，她隻覺得腦門脹痛頭暈眼花，呼吸都不怎麼順暢，不由捏著額角自嘲歎氣。

她這輩子是個早產兒，出生後又遭了不少罪，哪怕後來精心調養了許多年，也補不上當初落下的虧空。平常看著沒事人似的，但凡心神體力消耗得稍過一些，後遺症立馬就冒出來了。

腳下打飄地晃出實驗室，換了衣服，正打算回去休息，忽然記起方才有人通知她的事，強撐一口氣，又轉身往戚教授的辦公室去。

“你的實驗報告我看過了，數據非常漂亮。”戚教授笑看著葉漪白，滿意地點頭，深覺自己果然沒看錯人，當初特準她大一下學期就跟著進實驗室這事做的太正確了。

本科期間不到兩年就能出成果，這不光光隻是靠天分，苦功夫下得也深。這樣出彩的天賦，這麼踏實的心性，就該早早發揮起來。這兩年要是真空耗過去，那得多浪費！

說話間發覺她臉色不大好看，戚教授又囑咐：“該休息還是得休息，勞逸結合才是正理，沒必要太心急。”

葉漪白點頭應是，問：“教授，您特意找我，是？”

“這都快五月了，保研準備得怎麼樣，材料投了嗎？”戚教授對這事十分關切。

就知道是這件事……葉漪白心中暗歎，回道：“教授，您忘了，我之前說過的，我不打算保研。”

“嗯？你不打算保研？”戚教授猝不及防，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住了，“你說過？你什麼時候說的？”

葉漪白心中默念，卻沒有說出來，隻定定地看著戚教授。

好像是，是有這麼回事……去年年底帶學生們聚餐的時候，但……當時臨時有事沒顧得上細說，後來就忙忘記了……

戚教授被她看得心虛，反而覷眉瞪她：“你，認真的？我還以為上次你給我開玩笑呢！你學了這麼幾年，馬上出成果了，你不保研，你乾什麼去！”

他說著想到了什麼，強壓著心中的火氣，勉強露出個和緩的表情：“是打算出國轉轉，還是有其他什麼想法，你先說說看。”

葉漪白搖了搖頭：“教授，我想畢業。”

“畢業？”戚教授“蹭”得一下子站了起來，聲音高了八度，“你，你……”

還以為是誰膽大包天來挖他的牆腳，哪兒能想到居然是牆腳自己塌了！

他指著葉漪白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半晌才惱火道：“你也太任性了！”

“你怎麼能這麼想，”他氣得背著手滿地打轉，“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葉漪白早料到自己這話一說，他必然會是這麼個反應，也不著急，安穩坐在桌前，手托腮等他平靜下來。

戚教授好不容易才冷靜一些，一回頭看她這閒適模樣，差點兒再次破防。深呼吸幾次他才問：“說說，你這究竟是為什麼！”

“因為，我對這一行的興趣，並不足以支撐我用更長的時間，甚至是一生去鑽研。”葉漪白平靜地回答，“這一點，兩年前您特準進實驗室之前，我和您說過的。”

“我記得你當時也說過，你大學選擇這個專業是因為喜歡！”

“是，這不矛盾。”葉漪白依舊十分平靜。

你要不要聽一聽你究竟在說什麼！什麼叫喜歡，但興趣不足！誰聽了這話能當真？

人真的是會氣極反笑的，就像現在的戚教授。他實在是想不通：“既然不打算深入發展，那你為什麼還要答應進實驗室，這幾年勞心費力又是為什麼？”

“您給我這個機會，我和您說了我的想法，您也沒反對。我學這個專業，又進了實驗室，已經做出的選擇，當然要儘全力去做到最好，這是原則。這和我在下一次做選擇時改換方向沒有任何關係。”

戚教授聽得目瞪口呆。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丫頭是這麼個自行其是的執拗性子呢！

“你居然是這麼想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揮霍浪費自己的天分，你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你太讓人痛心了！”

葉漪白正待開口，又被打斷。

“行了，你彆說了，你說話太氣人了，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先回去，好好地想想，想想清楚，你到底應該怎麼做！”

反正一時半會兒也不指望能說得通，戚教授生怕葉漪白再說什麼刺激心臟的話出來，壓根兒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把人攆了出去。

葉漪白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並非有意惹他氣惱失望，隻是……

人，是不可能永遠在彆人的期待裡活著的，可惜呀……

耽擱了這一會兒，葉漪白離開實驗樓時，已是黃昏時分。

上京的氣候、城市環境與葉漪白穿越前定居的城市很是相近，所以，她方才在這裡上了三年學，就記不大清楚這輩子的故鄉是什麼樣子了。

四季中，她最偏愛眼下這時節。春夏之交的短暫過度，不似初春有間或的寒意侵襲，也不似盛夏酷熱難耐，天朗氣清、晴日融融，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