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剛還癱在那兒，一下子驚坐起來：“好端端的回去乾嘛？”

她倆當初來上京的時候，是直接居家搬遷過來的。要說老家還有什麼牽絆……

“該不會是……去看……”季晴一麵指著奶奶的房間，一麵壓低聲音問道。

葉漪白點頭。

季晴登時氣急，又不敢高聲，直咬後槽牙：“奶奶她怎麼能……鬆快日子才過了幾年呀，她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你答應了？這你也能答應！”

“來，吃點東西，消消氣。”葉漪白到季晴身邊坐下，隨手抓了幾顆堅果放在她手裡，安撫道，“我還沒怎麼樣呢，你要氣出個什麼毛病來，多不值當的。”

季晴感覺自己像是蓄了全力的一腳踢在一大團棉花上，非但這股勁兒沒發泄出去，反而狠狠地絆了一跤。

“我不氣，我就奇怪你哪兒來這麼大忍性！”季晴恨恨地拿胳膊肘一下一下地懟她，“你胸懷寬廣，你就容著吧！”

那人究竟有多顛，她是親眼見識過的，奶奶被他折騰的半死不活就勉強吊著一口氣，葉漪白如今身體虛弱完全是因為他的緣故。毫不誇張的說，要不是葉漪白把他弄進精神病院，家裡家外的人命不知道得送掉幾條！

再是穿越者有外掛，繈褓時期也隻能任人宰割。她這輩子唯一一次動殺心就在那人身上。奶奶在那人手裡護著她活到能做點什麼的年紀不容易，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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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整個上午，程晏清總算得了空閒 。叫人衝個咖啡的工夫，席喬適時敲門進來。

經過昨天晚上那一遭，席喬也算得了教訓，彆管著急的不著急的重要的不重要的，凡是事關那位葉小姐的，及時報告就對了：“先生，按您的吩咐，我請醫生和葉小姐溝通過了。”

看見程先生立馬抬眼凝神，席喬暗歎自己果然沒有料錯，隻是想起葉小姐的回複，又替程先生惋惜。

“葉小姐說她近日有事要離開上京，婉拒了。”說著，席喬刻意垂眸，不敢窺見程先生的神情。

半晌，他才聽見程先生開口：“還是把具體的聯係方式發給她，至於她去不去……”

“好的。”程先生言語未儘，席喬不敢再聽，答應一聲，趕忙退了出來。

程晏清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抬手遮住眉目間的無力。

他還能為她做什麼呢？

強壓著的思念便如雨前的濕氣一般滋生彌散，朦朧的潮濕的浸透了每一寸心神。

桌上的香薰，輕淡的白煙絲絲縷縷在眼前繚繞著。重生後刻意為自己構築的層層心理防線，在熟悉的安神香的味道下，如風化的流沙一樣消逝。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重生一世不過是臨終前的幻覺，一個執念未消意難平的幻夢。

後知後覺自己竟然愛上了葉漪白的那一天，他就這麼靜靜地坐在桌前，任由前所未有的頹敗與絕望淹沒。

太可笑了！含著金湯匙出生一生高踞雲端翻雲覆雨的程家家主，頭一次感受到求而不得，竟是為一個統共不過兩麵之緣的Alpha，甚至那個Alpha根本不知道他是誰，更沒正眼看過他！

這就是愛。

真正的愛意降臨的那一瞬間，不管是天潢貴胄還是販夫走卒，隻有俯首稱臣的份兒。

可他的神明已經不在了……

此後的每一天，這種無望都如影隨心的籠罩在他的心頭，隨時隨地在任何一個猝不及防的時間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