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去清河鎮的時候不是拿了二兩銀子在我這兒,讓我找人買置辦東西嗎?”
“要買的東西實在太多,糧食小菜,柴火油鹽,全算下來已經不剩什麼了,你還要再拿些銀子出來,這喪事才能繼續辦啊。”
連玉扭頭,望著周老婦,心底狠狠冷笑,“勞煩娘你們幫我操持了,那我去家裡拿點銀子來給您。”
“家裡?”周老婦心頭動了一下,“家裡有什麼銀子?”
昨天晚上他們趁著來幫忙的人都走了,悄悄翻牆進了旁邊的連玉的院子,把屋子裡值錢的布,連玉的小首飾,還有些木料不錯的箱子櫃子,甚至連幾床新的棉被,都搬到自己家藏了起來,他們可沒發現什麼銀子,他們還以為銀子全被連玉帶在身上了。
連玉點頭:“有的,之前秀哥兒寧臣他們阿父讓我保管的銀子,我都好好地收起來了,娘,你等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周老婦嘴角往下撇了撇,氣憤連玉把銀子藏得太好了,竟然沒讓他們找到。
一想到周安這幾年年年都要賺六七十兩,而這些銀子大部分都被連玉藏起來了,周老婦的心就跟被什麼攥住了一樣,看似沒什麼異樣,其實打算等連玉一走,就去找周老漢周平商量怎麼把那些銀子搶過來地對連玉道:“行,你去吧。”
突然,連玉像是想起什麼似地,看著周寧秀和周寧臣,對周老婦道,“娘,兩個孩子身上衣裳都穿了好幾天了,我順便帶他們去換一身。”
周老婦現在滿腦袋全是連玉說的銀子,看了周寧秀和周寧臣一眼,不怎麼在意地道:“帶去吧,這麼多親戚來,穿得臟兮兮地怎麼見人。”
“好。”連玉不再多說,帶著周寧秀和周寧臣往自己家那邊走去。
一進去,他就看到屋裡跟上一次一樣,他們一家人的床,床旁邊放衣裳被子的櫃子箱子,還有他的梳妝台,全被翻得亂七八糟,一些東西扔在地上,踩得臟兮兮的。
上一次,連玉一看到家裡這般模樣,立刻就跑去告訴周老漢周老婦他們,立馬就被他們用周安喪事更重要,不能擾了周安安靜的理由打消了追究的念頭,甚至沒有跟來幫忙的街坊鄰居提起,全然把這事兒埋在了心底。
那時候,他確實被周老漢周老婦等人的說法說服了,另一方麵,也因為除了被偷走的值點錢的東西,家裡並沒有如以往一般,藏得有周安這幾年拿給他攢著的銀子。
周安這次去府城之前,說要做一筆大生意,把家裡這幾年攢的三百兩銀子全帶上了,留在連玉身上的銀子,隻有十一兩。
原本周安想的是,他最早一個多月,最晚兩個半月就能回來,連玉有十一兩銀子傍身,說什麼也夠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的死訊一傳來,周老婦周老漢就問連玉要操辦喪事的銀子,連玉失神慌忙之下,給了他們二兩銀子後,就把荷包揣在身上,帶去了清河鎮,陰差陽錯地躲過了他們的偷竊。
周寧秀和周寧臣望著亂得不能再亂的,跟以往的家完全不一樣的屋子,抬著頭看著他:“阿爹,好亂哦。”
連玉先把周寧臣抱到床上坐著,哄好之後把周寧秀帶到同樣亂糟糟的堂屋:“秀哥兒,咱們家遇到賊了,知道賊嗎,就是把我們家的東西偷走的賊。”
“你聽阿爹的話,咱們家的東西就能全部找回來,你說好不好?”
周寧秀比同齡的孩子聰明,話也比同齡的孩子說得清楚,他眨了眨黑溜溜的眼睛,望著連玉,一口答應:“秀秀聽阿爹的話!”
“秀秀真乖,”連玉愛憐地撫著他圓乎乎的腦袋,道,“那秀秀記住,等阿爹過一會兒帶幾個穿一樣衣服的叔叔來家裡,叔叔們快要走了,我說勞煩幾位老爺跑這一趟,秀秀就從祖父祖母的院子裡跑出來說,阿爹,你最喜歡的有小鴨子的箱子在祖父家的井裡啊。”
“記住了嗎?”
周寧秀歪著腦袋,掰著手指一字一句地道:“等阿爹你帶幾個穿一樣衣服的叔叔回來,叔叔們要走的時候,聽到阿爹說勞煩……幾位老爺跑這一趟,我就從祖父祖母的院子跑出來說,阿爹,你最喜歡的有小鴨子的箱子在祖父家的井裡啊。”
他說完,對著連玉眉開眼笑:“阿爹,我說的對不對。”
“對!”連玉點頭,對他道,“來,跟著阿爹再說幾遍,等阿爹帶幾個穿一樣衣服的叔叔回來……”
一遍一遍地教,足足教了十幾遍,確定周寧秀確實記住了,連玉抱著他,親了親他的小臉後道:“秀秀你記住,你不可以跟彆人說這些話是阿爹教你的,知道嗎,不然咱們家裡的東西都找不回來了。”
“秀秀記住了,”周寧秀拍拍自己的小腦袋,“記得牢牢的,不會忘!”
連玉這下徹底放心了,不再遲疑,回起居室抱起坐在床上不哭不鬨的周寧臣,牽著周寧秀,臉上瞬間全是急色,匆匆忙忙地直接跑到周老漢周老婦他們的院子中間:“不好了,不好了,家裡遭了賊了!”
“不僅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偷走了,還把秀哥兒寧臣他們阿父這幾年攢的三百三十多兩銀子也偷走了!”
“嘩——”院子裡來幫忙的街坊鄰居們一下子炸開,刷地一下把連玉圍起來。
“連玉,我聽你說你家遭賊了,怎麼回事啊?”
“咱們燕子巷很少有賊吧,到底是誰這麼缺德,趁著你家出事的時候下手?”
“……”
在後院商量著要怎麼把連玉說的那些銀子拿過來的周老漢周老婦,還有周平兩個字聽到了前邊嘈雜的聲音,仔細一聽,就聽到連玉跟街坊鄰居說他家遭賊了,幾人心裡咯噔一下。
“壞了,趕緊去拉住他,彆讓他胡咧咧!”周老婦刷地一下站起來。
其他幾人也往前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