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接了活就來了,一進院子就看到院子角落擠了一群精怪,瑟縮不已眼神閃躲,仿佛在躲避什麼東西。
問那些個精怪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這些精怪是山間野物,話說不清楚,大概是有一個惡鬼在山裡發瘋,把他們許多同類都打殺了,再問惡鬼如何模樣,精怪們都搖頭不語,想是被嚇壞了神智。
仲夏見狀無法,隻得先念咒招了附近魂魄前來問話,不想他剛把咒念完,許老漢屋裡昏迷不醒的兒媳突然跳將起來衝進院子裡喊殺,砸了院裡的大水缸,拿著水缸碎片就要割公公許老漢的脖子。
就此折騰了一夜,竟也沒有半點力竭的跡象,村東頭鬨了一晚驚醒了大半村子的人,終於等來了萬眾矚目的將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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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將一把手腕上昂貴的腕表取下收好,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副算命專用小黑豆豆眼鏡架在鼻梁上,他用食指往上推了推,又把一串地攤兒上五塊錢購入的珠串套在手腕上,終於邁過了門坎。
內廳,許老漢的兒媳婦被綁住了手,被隔壁鄰居幾位大嫂看管著。許老漢坐在前廳八仙桌旁的椅子上顯得異常疲憊,整晚的焦灼之後竟有些形容枯槁。
將一先在前院後屋轉了一圈,在許老漢兒媳婦麵前裝模做樣燒了一張符,她兒媳婦頹然往旁邊一倒,安靜地睡了過去。
將一故作玄虛一番然後冷靜道:“喂點水,她力竭了。”
又轉頭對身後緊跟著的仲夏說:“燒了一張符紙,記賬四十四塊。”
“啊?不是吧將哥?你一張符紙還要收錢?那不是你寫字的時候順圓珠筆珠子亂畫的嗎?”
將一回頭瞪了仲夏一眼,恨恨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叫記就記,可閉嘴吧你!”
安頓好了活人,就該看看死人出了什麼問題了。將一繞著棺材看了看,有用手指關節敲了敲,棺材確實沒有問題,那麼屍體為什麼會飛出去呢?想來是要麼是亡者有願不解,要麼,就是有人在召喚屍體。
若有願不解,那麼相對簡單,隻要去幫他把這樁心願了了,亡者就能乖乖巧巧跟著勾魂鬼差去地府報道,但也不能拖遝太久,不然求不得久了容易黑化變惡鬼。
若是有心懷不軌之人召喚屍體去用作煉屍,這可不是小事,甚至是下輩子要投胎去畜生道的大罪,這種情況就較為緊急了,天知道喪心病狂的幕後人會做出些什麼有違綱常人倫的事情。
將一看向那扇朝南的窗戶,那外麵山巒的黑影高大,壓迫感十足。
棺材是新做的,有股子油漆味兒,所以這間屋子的窗戶沒有關上,秋末,天已然涼了,將一覺得手腳有些涼,他來到窗戶前,“你們看到屍體朝哪個方向飛走了嗎?”
許老漢略加思索,“飛出去之後徑直往東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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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龍村是個小山村,監控覆蓋率低得可憐,隻有村口有一個清晰度極低的、連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來的監控,將一放棄了從監控裡找到線索的想法。
因為許老漢家處村東頭,那屍體又直接去了東南方向,所以村裡沒有人見到天上“嗖”一下飛走了一個穿著壽衣的人。
將一從仲夏手裡拿過筆記本電腦放在車頂蓋上,手指在觸控板上輕輕觸碰,點開了一個exe文件。
仲夏和眼巴巴看著的許老漢對視一眼,心虛地轉過來問將一:“將哥,這都火燒眉毛了,天知道那屍體會飛到哪裡去,被人瞧見了多不好,再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你這是乾什麼?”
將一看著筆記本電腦屏幕上命令行一閃一閃的光標,頭也不轉道:“仲夏,你知道這個世界的真諦都是由數據組成的嗎?”
仲夏:“?”
“這是我新開發的一個深度學習模型,昨天下午才訓練好,正好可以實戰看看效果,我相信,這世間的一切未知都是能用大數據算出來的。”
仲夏不明覺厲,“所以將哥,你現在是在用現代科學算命?”
“什麼算命,我這是用這世間的一切微妙來推斷即將要發生的,或者已經發生的,但我們不清楚的事情,可以正著算,也可以做逆向計算,就是用已經發生的事情來向前推算,不過這個模型還處於初步開發階段,準確率有待提升,但也可以作為大方向的輔助工作……你知道福爾摩斯嗎?”
“隻要知曉一切數據,並且通過數學計算,那麼我們就能無所不知。關鍵就在於,我能從互聯網上爬|取多少數據。”
“在現在這個情況,畢竟時間有限,網速有限,筆記本電腦的算力也有限,用雲計算我又擔心代碼被偷走,所以我隻能算個大概,索性這次事件已知的信息不算少,通過收斂可以很快得到結果。”
他直起身子長歎一聲,“如果能從鯤鵬媽媽那裡要來一小塊兒時空生死界【2】就好了,這樣就可以忽略下載數據和運算時間。”
將一把與許老漢兒子或大或小有關的等等一係列參數調整合適,又把從網上爬取相關數據的代碼運行起來。
他終於回過頭看向仲夏,“不過能理解到算命這個層麵上,你也算是孺子可教,”不多時,將一指著屏幕上的坐標範圍,“你看,這不就算出來了,唔——這伏龍山還真是個洞天福地啊。”
仲夏愣愣的,半天才說了一句:“不是,將哥,鯤鵬大人的時空生死界還通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