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先生,還有事嗎?”
“好的,那麻煩許醫生了,再見。”男聲依然平靜,襯得她的心潮起伏像個笑話。
許遠汀不願說再見,沉默地不說話,直到半分鐘後時奕那邊掛斷,她才放下聽筒。
應該……不會再見了吧。
倒是他剛剛提到微信,卻沒提早上那條消息,想必被她猜中,大概率是群發。
許遠汀垂眸望向桌麵,等待自己雜亂的心跳漸漸平息。其實他們已經五年沒有聯係了,五年,大概對他來說,她現在隻是一個可以辦事的熟人罷了。
一定是這樣的吧,她逐漸說服自己。
窗外,鱗次櫛比的高樓沐浴在陽光下,耳邊卻狂風呼嘯,不一會兒,聽到外麵有人高喊“下雨了”。
許遠汀走到窗邊查看,原來是馬路對麵的另一方天地大雨滂沱。
真是奇怪的天氣,她在心裡暗歎一聲,關好門窗後,準時打卡下班。
今天晚上還有高中同學組織的同學會,那裡想必又有一場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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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遠汀高中時的同桌叫韓子軒,現在在娛樂圈做製片人,掌握不少一手八卦。
“所以你們猜怎麼著?對工作人員態度那麼趾高氣昂的大明星,見了品牌方還不是服服帖帖地裝兒子。”
鴻雁居中傳來一陣爆笑。
聽到熟悉的聲音,許遠汀也會心一笑,不再猶豫,直接推門而入。
有女生追問:“這個明星是誰呀?”
韓子軒不答,目光直直落向門口。眾人於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約而同一滯。
幾秒後,一個梳著麻花辮的女生反應過來,招呼許遠汀道:“大學霸,好久不見,還是這麼漂亮。”
她是許遠汀高中時的前桌蘇穎,兩人有一段時間一同擔任數學課代表,還算相熟。正巧她身邊有個空位,許遠汀走了過去。
蘇穎左邊坐著一位男生,見許遠汀落座,微微側頭:“好久不見。”
許遠汀認真打量他兩秒,才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胡誌遠?你變化好大。”
當初一起和韓子軒打籃球的“胡瘦子”,如今隔著衣服也能瞧見他的大肚腩。
而且……他不是隔壁班的嗎?
似看出許遠汀的疑惑,蘇穎挽上胡誌遠的胳膊:“我們倆結婚了。當時咱們兩個班的任課老師不都差不多嗎?我就把他也帶過來了,正好請客。”
說著,她甜甜一笑,不知是否錯覺,許遠汀看到她衝自己晃了晃無名指上的鑽戒。
他們已經高中畢業十年,在棠城定居工作的人並不多。
目前算上她,也不過來了七人而已。
但她身邊還有一個空位。
許遠汀剛想問,胡誌遠就興奮道:“來了來了!”而後轉頭,衝門口招手:“寒洲,這裡!”
許遠汀心裡一黑。
沈寒洲,她年少不經事時“喜歡”過的隔壁班男同學,兩人共同自習了一周後,以他想牽她的手、她狠狠躲開作結,從那之後再沒說過一句話。
她調整好表情方才轉過頭去,隻見沈寒洲穿著白T牛仔褲,看起來同高中時一樣白淨瘦弱,除了發際線有點高之外,變化不算大。
而他此時掃視了一圈屋內,定位到唯一一個空座後,也恰好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相撞,許遠汀回以一個大方得體的微笑,沈寒洲的眼睛亮了一亮,立馬走上前來。
她內心叫苦連連,麵上卻半分不顯。也許是下午經曆過的刺激足夠大,她現在已經有了應對這種尷尬狀況的經驗吧。
——雖然她並不想有,視線一轉,忍不住幽怨地看向攛掇自己來參加聚會的韓子軒。
後者對上她的目光,忽然起身,讓出了自己的座位:“嗨呀,我才意識到自己坐這裡多不合適,要不讓今天的組織者誌遠坐?”
還算講義氣,許遠汀會意,應和道:“哪有像你這樣拆散人家小夫妻的?”
韓子軒拍了下腦門,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求助般地看向沈寒洲:“那老沈,隻能麻煩你坐這裡了。我呢,就坐在菜口,服務大家。”
說著,他徑直走向許遠汀右側空位,一屁股坐下。
沈寒洲全程沒機會插嘴,這會兒,隻能無奈笑道:“子軒不愧是混娛樂圈的,比上學時更會說話了。”
換位風波告一段落,許遠汀趁沒人注意,輕聲向韓子軒道謝。
韓子軒衝她擺擺手。
席間觥籌交錯,同學會能談論的話題無非就那麼多,聊現在事業、憶崢嶸往昔、八卦感情狀況。
這“三件套”許遠汀也未能幸免。
蘇穎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她身上引:“遠汀本科是棠城大學的吧,沈寒洲現在在棠大讀博,你倆是校友呢。”
見許遠汀不搭話,她又說:“你現在談戀愛了嗎?我們年紀也不小了,該考慮這件事情。”
胡誌遠也在旁邊附和,他酒量真心不錯,很對得起如今的形象,瞧得出他們夫妻與沈寒洲私交挺好,一個勁兒地誇他是青年才俊。饒是許遠汀再遲鈍,幾次三番下來也明白了他們的意圖。
“沒有。”她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想再給他們一點兒說服她的餘地,“我就沒談過戀愛,目前依然沒有想談的打算。”
話音落,席間突然靜默下來,就連韓子軒都訝異地看了她一眼。餘光注意到他的反應,許遠汀才終於確定,她和時奕當年的關係,隻有她和他本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