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用期 不是不願承認,而是不敢。……(1 / 2)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許遠汀掃視一圈,隻見門口齊刷刷站著四人,莫說年紀還小、尚不會掩藏情緒的安安,就連晚上一直擺臭臉的中年夫婦都喜上眉梢,儼然一副將時奕當作貴客的模樣。

她收回視線,在安安父母帶頭踏進房間之前,重新掩上了門,同時開口道:“不好意思,我剛睡下了,稍等一分鐘我收拾下。”

然後,許遠汀快速疊好被褥,又打開手機攝像頭整理了下頭發,最後披了件外套,確保自己看上去不再狼狽,才拉開門,側身示意他們請進。

安安父親從房間的櫃子裡取出一床被子,一麵解釋道:“之前小時老師過來都住這兒,今天沒地兒,隻能讓他去東屋的炕上和俺對付一晚,叫她媽和孩子睡。”

許遠汀一愣,下意識去看時奕,正好對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由將臉轉向另一邊,生硬地“哦”了一聲。

這話說的,倒像她鳩占了鵲巢似的。

然而餘光中卻注意到,他始終站在門口的位置,並沒有往屋裡張望的意思。小姑娘踮起腳,欣喜地問他這次來住幾天,他似乎沒想好,並未立刻回答。

趁著他思考的當口,許遠汀忽然說:“我明天就走,要不您彆麻煩了,我去跟安安住一晚,讓他……小時老師繼續住這兒吧。”

安安父親還沒答話,倒是女孩搶先否定了她的提議:“我不——”

見她看過來,女孩心虛地接上後半句話,“想和老師一起住。”

十五歲的少女,好惡仍自分明,因此許遠汀一早就感受得到,安安對她的排斥。大抵是因為,她之前承諾過每年來看她卻沒有做到,她對她失望了吧。

思及此,她垂眸,又恢複了剛剛那種默不作聲的狀態。

“我應該也隻住一天。”時奕低聲說,“這輪巡演結束,我會再來看你的。”

許遠汀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他是在回答安安之前的問題。

果然,女孩垂頭喪氣地“哦”了一聲:“那好吧,我等著你,你一定要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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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時奕夜半到訪,加上得知她住的房間是他之前常住的,許遠汀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她就再也睡不著,認命地爬起來,乾脆去山裡呼吸新鮮空氣了。

早上的大山又與晚上不同,都說朝露夕嵐,果真清晨的霧氣不如傍晚濃重,遠處的小山峰以及村落人家也逐漸顯露出廬山真麵目來。

一路走來,不時有野山雀落在樹上撲棱翅膀,間或兩隻結伴的黃腹山雀嘰嘰喳喳地唱歌。太陽還未完全升起,葉片上、草叢中掛著露珠,粒大飽滿、晶瑩剔透,折射出熹微的晨光。

真好啊,許遠汀心想,這就是大自然的美妙,身處這樣的世外桃源,她覺得心境開闊了不少,恍然間好像想通了些什麼,然而那靈光轉瞬即逝,待要仔細考慮時,卻再也抓不住了。

她也不強求,轉過一塊巨石,繼續往前走,三秒後又悄然折轉回身,躲到了巨石後,隻從那漏出來的一線天光間,窺那人跳舞。

時奕今日一身飄逸白衣,明明是公園裡隨處可見的、打太極的老頭老太們的裝扮,叫他穿來竟彆有一番味道。

他靈活輕巧地在這山間起舞,一陣微風拂過,蕩起他的衣袂,那一刻,許遠汀想到了搏擊長空的山鷹、甚至是流落凡間的仙人。原來舞蹈也能剛柔並濟,她竟疑心他下一秒就能乘風而起,從此踏離這塵世。

坦白而言,昨天看到他來,她有一瞬間難以自抑的驚喜,這點是無法騙人的。然而留給她思考的時間太短,她還沒有想好該如何麵對他。

剛巧那邊一舞終了,她怕時奕發現自己,連忙又往石頭後麵躲了躲。

可惜事與願違,男人清越的嗓音響起,在這空曠廣袤的山林內,竟也清晰地傳回她耳邊:“好看嗎?”

許遠汀確定這附近不再有第三個人了,於是微歎口氣,從石頭後露麵。但她很快定下心神,明明是時奕向她表明心意後在等她的回應,因此該惴惴不安的是他才對,即使退一萬步,至少也該兩人一起尷尬。

這樣一想,她誠實地點頭道:“好看。”

時奕似是沒料到她會如此直白,不免有些愣怔,過了兩秒後,像是起了逗弄的心思,追問道:“哪裡好看?”

“這裡的景色,你剛剛跳的舞,還有——”許遠汀俏皮一笑,上下打量了眼時奕,那目光簡直可以稱得上調戲了,“你。”

她今日的態度與昨日截然不同,很是把他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又愣了一愣,才轉開眼,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對不起,我之前不是有意騙你。”

想不到他主動提起這件事,許遠汀今日可算扳回一城,此刻還有些喜滋滋,於是無所謂地擺擺手,露出一個頗有泯恩仇意味的大度微笑來:“沒事。”

對方卻得寸進尺了,時奕逼近一步,走至她身前,問:“那我們再好好聊聊?”他強調,“就現在。”

兩人找到一處乾淨空地並排坐好,在進入正題前,先寒暄了幾句。

“你不冷嗎?”許遠汀指了指時奕的衣服。

“還好,再待一會兒沒問題。”頓了頓,他問,“你昨天幾點到的?”

“比你早一點,晚上六點左右吧。”許遠汀沉默了下,幾秒後才遲疑求證,“你經常來這裡嗎?”

“不算經常,大概一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