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這是過去的你偶爾在夢中腦補的生活。
就窩在一個小院子裡,過與世無爭的生活。
不是因為你有多麼超脫,清冷,隱逸,才像種田文女主一樣遠離塵寰。
當然是因為快遞物流很發達啦,星網比之前的互聯網還有興趣。
要不是因為自己還要琢磨種地的事,你能像之前大學生放假那樣,窩在屋子裡一個月不出門。
小呆子可能是因為識了字,雖然說不出幾個字,還是那種一臉茫然的癡兒模樣,但你總覺得他比往常靈動了許多。
挺好的。
……上班前你還留意了下他的情況。
小呆子最近大概無聊的很,天天盯著屋外的大蜘蛛結網,手裡捏著毛線團,笨手笨腳,像隻四肢不協調的美貌布偶貓。
本來你尋思把這蜘蛛拍死,考慮到屋子裡有狡猾的蚊子,就披薩心腸,饒蜘蛛多活幾天。
又是被善良的自己感動的一天呢!
你琢磨要不要給小呆子要一隻小貓小狗陪著。
剛好,駐紮仙舟的藥王秘傳又失敗了。
……被揪出來五個探子,隻活下來兩個。
其中一個還是掉進了水裡,被他勇敢忠誠的狗狗咬著褲腳,硬生生遊上了岸。
那隻狗狗還是隻懷孕的母狗。
該同僚醒來後當即哭得撕心裂肺,抱著狗就要在豐饒神像麵前和他的狗結義。
哦,順便一提,你作為這顆星球上,藥王秘傳裡級彆最高的上司,坐在上首。
你新分配來的下屬念著宣誓詞,熱淚盈眶,身邊的邊牧一臉嫌棄。
你覺得這個畫麵有點怪異,就把豐饒神像端下來,端到了你的左手邊。
嗯,男左女右,雖然神沒有性彆,但你是女的,女士優先。
……就是這個畫麵似乎更奇怪了呢。
邊牧:嗷……嗷嗚……汪汪汪,汪嗚!
下屬:以後你還管我叫主人,我管你叫姐,我們姐弟倆各論各的!
邊牧:嗷嗚!
下屬:……姐!(一種很深情的聲音)
你保持著上司應有的端莊威嚴坐在上首,問就是該死的儀式感,你順便和一旁的神像碰了一杯。
……當然,神像沒有嘴,藥師的那盞茶也讓你喝了。
行了,你不裝了,你就是想養寵物了,你私下裡貓狗都來的。
你回家的時候,小呆子正在捏著棒針織毛線……
手法儼然已經很嫻熟了,鴉黑色的腦袋低著,頭上兩根呆毛搭在一起,儼然一個誘惑的愛心形狀。
但你,豈是那種輕易就被蠱惑的女人?!
你當機立斷過去,用梳子把他的頭發根根理順,梳了個側邊單馬尾。
閱片……博覽群書的你眉頭一皺,忽然意識到這看似溫柔嫻靜的發型有點危險,又巧用妙手,給他整了個雙馬尾。
“我平時不在家,想養個寵物,你有什麼特彆喜歡的嗎?”
考慮到小呆子可能不理解“寵物”的含義,你還繪聲繪色地給他比劃了一番。
“就是這種毛茸茸的,抱在懷裡也行,能跟著你一起跑跑跳跳的,眼珠子亮晶晶的。”
小呆子的眼睛跟著你的手動,忽然笑了起來,白皙的臉上泛上紅暈,他將毛線放倒一旁,站起身來,殷勤得湊到你麵前。
你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個頭甚至都夠不上這家夥的肩膀。
他站起身來像一隻瘦削的螳螂,腰也纖細,臀部還翹到可以頂一瓶汽水。
……嫉妒了。
你倒是顧不得欣賞,畢竟他再怎麼好看,在你心裡也隻是地主家的傻大兒。
你第一次見小呆子臉上流露出驕傲的笑意,他眼睛都亮起來了,像是橫生波瀾,碎金遍灑的江麵。
你生平第一次理解了烽火戲諸侯的快樂。
哦,但那隻有短短一瞬。
你知道小呆子有小秘密,他最近經常躲起來,欲言又止地望著你,然後突然玩失蹤。
你非常寬容,畢竟就像你從來不會在外人麵前打開自己的某克網盤一樣,男孩子有自己的小秘密也是理所當然的。
就算他在倉庫裡偷偷養了撿來的男人/女人,問題也不大。
最多是你把自己身上的【種田文女主】標簽去掉嘛。
小呆子抱著自己的小可愛出來了,毛茸茸的,剛好可以抱在懷裡的……
一隻巨大的蜘蛛。
你看見了漆黑鋥亮,在蜘蛛頭頂上的八隻眼睛,像舞台上的追影燈一樣,無機質的冷感,卻精確地瞄準了你。
那一瞬間,你腦子忽然湧現出很多畫麵,先是西遊記裡盤絲洞,扭著柔軟腰肢,露出白皙肚皮的蜘蛛精,巧笑倩兮。
再就是一個美國小夥被一隻蜘蛛咬了一口,成功覺醒了城市漫步,不走尋常路的超能力。
你的眼前朦朧,仿佛隔著一層紗縵,你努力地想要掀開簾子,卻望見誤食了雄黃酒幻化成雪白蟒蛇的妻子,然後你……
中華上下五千年,世界文化的浸潤,如此豐富的借鑒方案,你依舊直挺挺倒下去了。
或許是對於蜘蛛的恐懼過於根深蒂固,你甚至做了噩夢。
你夢見自己躺在床上,睡眼朦朧地起床,一個看不清楚的男人衣著單薄,哭得梨花帶雨,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見你醒了,男人眼尾濕紅,哽咽著問你,“親愛的,我不是人,我知道,我已經遮掩不過去了。”
夢裡的你非常溫柔,輕撫他的臉頰,深情道,“寡人早就知道愛妃不是人了,你不管什麼樣子我都喜歡,我們可是純愛啊!”
於是男人嬌羞地爬向你,從瑪麗蘇必備的500m大床上爬得越來越近,速度幾乎直逼垂直下樓梯的伽椰子小姐。
隨著你們距離的縮短,你的瞳孔裡倒映出了一個身影。
啊,黑亮亮的,像那什麼兒時的烏篷船,頭上還頂著兩根觸角呢!
這不就是美洲大蠊嗎?
這不就是蟑螂嗎!
那一瞬間,你感覺自己碎掉了,忙不迭地奔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