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星弦原本是打算,要是在這找不到去白梅村的辦法,就得到白梅村所屬鎮上去查詢白梅村詳細信息。
她幾個窗口轉下來,確實是沒找到去白梅村的車,但也不能一找不到車扭身就走啊,長嘴是乾嘛的,不知道的事逢人得問呐,她還隻問了工作人員,可這車站裡裡外外還有那麼多人能打聽呢。
這問人也講究個技巧,首選的便是長期駐紮車站內的人員:拉客的、幫著托運行李的、兩側商店的老板、以及這清潔人員。車站每日人來人往,這些人常年待在車站內,不知從各色乘客嘴中聽到過多少消息。而這些人裡頭又該首選年紀大和在車站工作久的,這兩類人累積的見聞更廣泛。
郎星弦問到那個清潔阿姨時,果然就問出一點信息來。
一行四人買好了票,上了車,正趕得巧,趕上了這天最後一班。
似這種汽車,開著既定的路線,總是在幾個大的站點停,其餘一些地方也能下,有的時候司機師傅會提醒車到哪兒了,有的時候得乘客自己留神著衝那司機師傅喊:“前頭農貿市場刹一腳!”
郎星弦上車前給司機師傅買了包煙,跟那師傅說她們幾個人出來旅遊,對這邊不熟悉,怕到了站都不知道,麻煩那師傅留點神,給她們指指路,提個醒。
人一看這姑娘長得俊俏,笑得又甜,還這麼客氣,推著不要她的煙,直說:“應該的,應該的。”
郎星弦很熟練地給人直接塞進了口袋裡。那司機師傅沒再客套,笑著收了,指著那前頭的幾個座位:“坐前頭來,叫你們朋友都坐前頭來,這涼快,等會兒到了我也好提醒你們下車。”
......
汽車在縣城內開了半晌,過橋過隧洞,走上了山路,朝遠處看,障眼的不再是樓房而是遠近山丘。
日頭越發西斜,車子在一處岔路穩穩當當停下,司機師傅回頭來說:“三裡坪到了。”
四人收拾著下了車,司機師傅打開車窗向郎星弦說道:“現在天不早了,這地方不好打車的,最後一趟回縣裡的車大概在半個小時後到,你們要是估摸著趕不上,最好是早點回來在這等車,要不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你們四個姑娘家家的,在外頭蠻危險的。”
“謝謝師傅。”郎星弦和那人揮手作了彆,目送著車輛離開,一轉身,抻了個懶腰,坐了一天車,骨頭抻得啪啪作響,再一看旁邊三人,都跟個沒事人一樣。
“走吧。”
從三裡坪下了車,往旁邊那條岔道走,那條道是直接用水泥鋪築的簡易道路,因為缺乏養護而多陳舊裂紋,道路不寬,邊上就是泥地,一輛轎車開過來,就沒多少空間了。
這條岔道是通向彆的村子的,她們沒走到頭,在中段就往西折了,下了水泥路後就是一片荒地,荒地上其實有一條小徑,但被齊膝的荒草遮掩,看不分明。
走了差不多兩裡多的路,到了一片密林前。
郎星弦想起在清潔阿姨那打聽來的事情:這村子守舊,祖傳的避世風俗,不愛跟外界交流,村子修路的事一直沒能落實,外頭又隔著這麼一大片林子,難怪沒多少人知道這地方。
岑少望指著林子上空:“太陽要下山了。”
太陽墜在西邊,被簇擁在一片金雲之中。
郎星弦說道:“我剛才在上頭看這片林子不是很大,走快點能趕在太陽下山前進村。”
這在林子外頭,夏日的熱浪一股股往身上湧,一進林子裡頭,樹蔭遮了頂,一股涼氣漫上來,人似進了空調房,起初覺得舒爽,漸漸的這陰涼就讓人覺得不對味。
郎星弦打了個激靈,一麵走一麵打量,在遠處看的時候,這樹冠連著樹冠,連成一片綠浪,在下頭走著,更感覺到樹林茂密,枝葉挨擠著,在頭頂遮出一片穹蓋,隻有極少的一線線光亮落下來,所以樹下野草灌木長得稀疏。
現在天色又晚,日照不似正午那般足,越往裡走越覺得暗,隻能勉強似物,視線一受阻,更叫人覺得不舒服。
郎星弦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走到了林深處,光線完全暗下來了,簡直如入黑夜,得開著射燈照路。
又走了一會兒,郎星弦額上冒出冷汗來,意識到不對勁。
羋晦先她一步點出了問題來:“這林子有問題。”
這林子沒標誌性的地方,前前後後都是樹,人看樹容易‘臉盲’,感覺這樹長得都差不多,也就意識不到自己走了多遠,林子光線本就黯淡,不容易觀察日頭,也就意識不到自己走了多久。
羋晦現在一看時間,她們走了已經有一個小時了。
郎星弦說道:“我們走了至少六裡多地了,我在上頭看的時候,這林子絕對沒有這麼大,就算是有誤差,六裡多地也該到頭了。”
朔君抬頭向上看了一眼,說道:“天要黑了。”
郎星弦也跟著抬頭望,這才發覺這林子暗到這種地步,並不是因為密林樹冠遮掩,而是因為太陽下山了。
“難道是遇到鬼打牆了?”郎星弦一麵嘀咕,一麵從背包裡取出了一件自己的外套,係在樹乾上,“繼續往前走看看。”
四人重新上路,前進的隊列依舊鬆散,但是隊伍氣氛已有了些微妙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