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人一條命 自然是要還的(2 / 2)

他隻是挑著眉看向那位金發的少年,暗紅色的雙眼裡倒影出對方清澈到空無一物的金色瞳孔。

方才他看得很清楚,在鋒利刀刃即將刺入之時,這雙眼睛沒有任何想要閉上的打算。

——人體本能的自我防禦,被徹底排除在行為準則之外。

“嗬……”

笑聲一落,那把手術刀就被持有者推轉。

鋒利一側收回袖中。

散兵見狀,也鬆開了博士的手腕。

誰想這時,對方沒頭沒尾地感歎了一句:“我有時候都會疑惑,你們之中,到底誰才是人偶。”

“不過……這些也不是我想要研究的。”博士朝兩位『實驗品』露出了真摯的笑容:“不論如何,你們身上的潛質都令我讚歎。”

“那麼,期待下次見麵,看客。”

說完,第二席在兩位同事沒有任何挽留的死寂中轉身,走向了回歸至冬的輪船。

*

博士走後,劍拔弩張的氣氛就淡了下來。

赫紫的雷霆已經遠去,天青的劍刃也已消散。

這時,散兵本來想詢問對方的來意,但餘光略過深淵門口的那一刻,他立刻明白了對方來此的緣由。

“深淵已經不用去了,女皇這次並沒有指明需要你前往。”

散兵用平淡的語氣解釋後,又將目光移到了看客的臉上。他絳紫色的雙眸中倒影出了金發少年站立的模樣,其中還隱約流露出未卜先知的神情。

他篤定對方一定會駁回自己的話,隨後自己前往深淵。

以往的看客向來如此。

——但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

少年的反應並不是一本正經地反駁他,而是下意識地朝他的方向邁開一步。

隨後,被足夠大的石子狠狠絆倒在大雨衝刷過的草泥地裡。

“……你在乾什麼?”

詭異又意料之外的舉動……這讓散兵不由愣住了。

就在他惶然的幾秒之間,少年已經自己從泥地裡爬了起來。彼時,黏糊的泥土已經毫無規律地散布在了深藍色的馬褂上,袖口也無一幸免。

金色的發尾沾了些草碎,但『看客』卻不甚在意。

“沒事。”看客坦然自若地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嚴肅道:“你等下可以和我一起打深淵嗎?”

沾了土灰的臉頰露出了正經表情,可腦袋的朝向卻偏偏弄錯了。

——他看向了空無一人的西南風。

“你的眼睛?”

金發少年聽到了同事的呼聲,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方向錯了。他下意識眨眨眼睛,然後在一片漆黑的背景裡,轉身正麵『聲源處』。

“我現在看不見。”

係統的緊急措施就是『停止麵板運作』,並且『失去可視能力』十分鐘。

這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攻擊動作才會戛然而止。

不過也真是,偏偏遇上了和劇情有關的切片,否則他那劍砍下去,不死也得讓博士賠個半條命。

玩家一邊想著,一邊用袖子擦了擦黏糊糊的臉頰。

可下一秒,他灰蒙的手掌就被散兵拉開了。

“臟袖子擦臉,也虧你想的出來。”

在黑暗裡,少年能清晰地感覺到有一塊質感柔和的麵料,以一種並不溫柔的力道掃過自己的臉龐。

不過在空隙的幾秒間,握住麵料的手指按住了自己的眼角,大概是在觀察他的狀態。

“看客,你的眼睛看上去十分完好,也沒有失焦……你確定是失明嗎?”

然而,對方口中的『沒有失焦』,其實是因為在他人眼中,係統的緊急措施會被自動和諧——這和之前『屏蔽玩家元素力』是一個道理。

“確實是失明,但是時間一過就可以恢複了,打深淵完全沒問題。”

玩家信誓旦旦地保證完,又問道:“要不要一起打深淵?”

“……”

玩家並沒有第一時間聽到回複,他不由地抬起手,向黑暗的前方伸去。

“倒是可以。”

回答一來,玩家的手立刻停住。

“——不過我很好奇。你和多托雷那個家夥,到底有什麼過節?”

漆黑裡傳來的聲音,語氣晦澀不明。

“……沒什麼過節。”

金發少年收回了手。

“他欠我一條命,我得要回來,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