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秋陽從開著的雕花木窗傾瀉而入,滿堂清苦的藥香,混著淡淡的水墨書香。
池白蘞將配好的靈藥打包好,攏在一起,向池將離招手:“阿離,你將這些藥送去靈寂峰給林君漸,聽說他前些日子出門曆練受了傷,你去慰問慰問。”
池將離合上手中的《仙草綱目》,微微蹙眉:“他受傷了?”
池白蘞點頭:“嗯,靈寂峰今早請了你宋武師兄去,他晌午帶回來消息,說是傷得不輕,你們同級同學,禮應去看望。”
池將離起身,走到窗邊,看一眼屋外的連綿群山,思緒飄遠:“禍害遺千年,他死不了。”
池白蘞嗔怪她:“不可這樣說君漸,你們自幼相識,應當守望相助才對。退親一事已經是對不起這孩子,不可再惡語傷他心了。”
池將離斂住眉目,乖巧道:“我知道了三叔,我這就去。”
伸手將矮桌上的一堆藥包收進無名指上的紅寶石儲物戒指中,出了紫薇閣,池將離揮手召來一隻靈鶴,駕鶴往靈寂峰飛去。
仙鶴穿梭於千峰萬仞之間。
前方衝宵高嶺之上有閣淩雲,璧瓦朱薨隱於翠綠團鬆之間,正是風清派劍峰——靈寂峰。
下了仙鶴,池將離跟隨靈寂峰師姐的指引,來到了一處小竹林。
清風徐來,竹枝輕曳。
竹林中孤孤單單的一方竹舍,就是林君漸的住處。林君漸不願意和師兄們同住,他師父萬雲天就辟了這塊兒清淨地給他。
池將離推門進屋。
兩人多日未見,林君漸卻仍從腳步聲中判斷出了來人是誰,他揚聲質問道:“你進屋不知道敲門嗎?”
池將離一愣:“哦~”然後在被推開的門上敲了三響,穿過客廳進來裡間。
林君漸躺在床上,蓋著薄被,額上纏了圈繃帶。
池將離走近,蹙眉盯著他:“林君漸,我來看你。”
想必是不能起身,不然心高氣傲的林君漸怎麼能容忍彆人這樣俯視他?
林君漸冷笑:“看我死沒死?池將離,我沒死,你一定很傷心吧。”
池將離已經習慣了他的陰陽怪氣,長歎一聲道:“我是很傷心,因為你受傷了。”
她搬了把竹椅坐到他床前,手伸進被子裡拽出他胳膊。
林君漸收笑,冷聲斥道:“彆碰我!”
池將離不聽他的,兀自給他把脈,片刻後驚訝地看向他:“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林君漸的聲音冷上加冷:“與你無關。”
池將離斂目,把他胳膊放回被子裡,語重心長:“林君漸,要學會愛護自己,你知不知道?”
林君漸逐漸不耐:“惺惺作態!看完了,你可以滾了。”
池將離伸出食指搖了搖:“不行,這麼早回去,我三叔要罵我的。”
林君漸:“……”
池將離起身,碧裙嫋娜,嬌俏道:“我帶了藥來,看你這樣子是不能自己起來煎藥了,我好人做到底,熬好端給你吧。”
林君漸陰惻惻盯著她:“不需要,謝謝。”
池將離眯眼笑得燦爛:“不用和我客氣。”
她四處看了看,問道:“你這裡有藥爐嗎?”
林君漸麵無表情:“沒有。”
池將離從儲物戒指中祭出一套藥爐藥罐,一手拿一個,向他笑:“沒關係,我有。”
林君漸:“……”
池將離說乾就乾,直接把爐子支在了他床邊的地板上。
她噔噔噔跑到竹林外的小溪裡取了水回來,往爐子裡丟了一顆火鳳珠加熱,坐在爐子前等藥。
火鳳珠發光發熱,熾熱的紅光從爐口溢出,撲到池將離臉上,映得她臉蛋兒紅撲撲的。
蒸汽彌散,滿屋濃鬱的苦澀,穿堂風也化不開。
林君漸隔著繚繞的煙霧吼她:“你就不能去外麵煎嗎?”
池將離執一把團扇,坐在竹椅上對著爐子扇風,理所當然道:“可是去外麵煎藥就不能和你聊天了啊!”
林君漸咬牙切齒:“你看我像想和你聊天的樣子嗎?”
池將離看著他:“哦~我是說我想和你聊天,所以不想去屋外。”
林君漸氣悶,呼吸重了些,胸膛上下起伏。
見他蓋著被子,池將離奇怪:“這個天蓋什麼被子?你不熱嗎?”
林君漸不想理她,抿唇不語,池將離乾脆直接伸手去掀他被子:“我幫你……”
察覺到她的意圖,林君漸厲聲喝止:“住手!”
“掀……”
已經來不及了,池將離看到了他沒穿衣服,纏滿繃帶的身體。
鮮紅的血液從纏緊的繃帶中滲透出來,染紅了被褥,觸目驚心。
池將離沒說話,默默蓋回被子,兩人好一陣沉默,屋裡隻聽見“咕嚕咕嚕”的水沸聲。
半響,池將離語出驚人:“你身材挺好的。”
林君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