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斯萊特林的西弗勒斯·斯內普並沒法在公共休息室裡多待。一進地窖,艾弗裡和穆爾塞伯之類的極端分子就將他團團圍住,大肆讚賞他的舉動。
“純血的榮耀!”他們這樣大聲呼喊著。
斯內普的目光穿過歡呼的人群,看到外圍掛著討好的神情鼓掌的高年級們,看到了依舊懶散地霸占著最靠近火爐的扶手椅裡的羅齊爾與威爾克斯,看到了貼著牆邊畏懼的望著他的低年級們……斯萊特林首席的內心湧起一陣狂躁。
沒人願意了解,他拔卝出魔杖其實隻是為了自保;或許也沒人會相信,他使出神鋒無影,隻是剛好當時腦裡出現了這個他最近剛造出的,一直在思考還能怎麼改進的魔咒……
不,這一切可能都隻是借口,或許,他會這麼做,隻是因為他早已習慣了去傷害,無論校內還是校外,無論麻瓜還是巫師……
即使是突然遭到襲卝擊,即使是第一次將黑魔法對準自己的同學,他的手卻是那麼穩如磐石,他口中念出的咒語是那麼吐字清晰。
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狠毒,所以今天麵對他,安塔利斯……安塔利斯一個眼神都沒有看向過自己……
握緊發涼的手掌,斯內普心煩意亂的推開人群,陰沉著臉徑直回到自己的宿舍。愚蠢的格蘭芬多殘留的血腥味久久的環繞著他,宛如一個詛咒,將他深深的打落在冰冷中,即使他在浴卝室中衝了大半個小時的,也無法散去……
當夜深,門外的響動越漸稀疏直至寂靜,躺在床上的斯內普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盯著床幔頂,根本沒有一絲睡意,他懊惱的翻身坐起,唾棄著自己的動搖。
早就不是什麼雙手乾淨的純潔少年了,不是嗎?
那個該死的戴維·格傑恩不是還沒死嗎!
安塔利斯……把他救回來了……用甚至自己都沒想出來的解咒……
現在這樣矯情又是什麼意思?
將臉埋在手掌中,斯萊特林首席甚至不明白令自己輾轉反側的究竟是什麼。但是……
看著床邊的衣袍——口袋的深處,藏著一枚輕飄飄的戒指。
他突然明白過來……
呆呆的看著披在床尾的衣服,一個念頭從心底浮現,然後越來越清晰。
想見他……
安塔利斯。
穿衣,隱身,衝出地窖,麥克法斯蒂家主那冰冷的眼神在斯內普眼前晃動,或許有不安,但一股無名的衝動如同突如其來的狂風,卷走了他壓抑已久的理智。
去TM的食死徒、黑魔王……去TM的斯萊特林、格蘭芬多!
如果說他堅持來霍格沃茨是一個錯誤,那他們為何不修正這個錯誤!他們為什麼不直接回去群島?為什麼他們明明相愛,卻連一個親吻一個擁抱都不能做,為什麼要忍受這一切,而不是離開這裡,離開這個根本沒有溫暖沒有希望的地方?
站在黑魔防教授的辦公室外,斯內普的眼睛黑的發亮,16年來第一次,他如同一個格蘭芬多一般,隻想不顧一切的衝動一次,試著拋開顧慮,拋棄束縛,隻要他打開門。
隻要他願意。
他會願意的,不是嗎?他甚至……甚至交出了那枚戒指,一個無聲的承諾。
“扣扣”,房門被扣響了。
略微沉悶的敲擊聲被黑暗放大,從空氣,傳導進無知的空間裡,順著指節,震蕩在男孩的胸腔。
聲波在黑暗中消減,直到徹底耗儘,也沒有其他聲音加入其中。
微弱的氣流晃動了一下房門邊的燭火,斯內普不由自主的晃了晃,發熱的大腦感受到一絲涼意。換敲為拍,更大的聲量在走廊間響起,同時斯萊特林首席像個小孩似的,將耳朵也貼到房門上,聲音一波波,在他腦裡震動,他突然想起一個形容,叫被巨怪敲了腦袋。
仍是一片死寂。
略帶怒氣的拳頭被舉起,卻在落下的最後一瞬停住。斯內普看著緊閉的房門,突然覺得自己傻透了。
明明他也知道的,無論是他,還是安塔利斯,會到這一步,從來不是他們自己的雙足願意走到的。
即使他們轉身,要離開這條路徑,也會有無數的手將他們推向這條他們不願行走的道路。豈是一句願意,就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