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雙手撐住床沿開始往上爬。
看著萩原研二有些艱難地爬床,鬆田陣平忍不住想去拉他一把,結果剛動了動屁股,眩暈感再次把他擊倒。
鬆田陣平不由地閉上了眼。
還沒來得及睜眼,一具溫熱的小身體便靠了過來。
帶著些許急迫地動作把人抱住,萩原研二將頭埋進鬆田陣平的頸窩裡。
鬆田陣平想轉頭看看萩原研二的情況,卻隻看見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病房裡隱約響起一聲歎息,鬆田陣平同樣伸出手將人抱在懷裡。
嘰喳的鳥鳴聲傳進清淨的室內,日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照在床尾,鬆田陣平能看到有金色的飛絮在光柱中上下浮動。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互相擁抱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小陣平……”
微不可聞的聲音在耳側響起,鬆田陣平沒有錯過:“嗯?”
萩原研二沒有繼續說下去。
過了一會兒,呼喚聲再次響起:
“小陣平。”
這次的聲音稍微大了點,還帶著些許的鼻音。
鬆田陣平輕柔地撫了撫萩原研二的背脊:“怎麼了?”
萩原研二沒有回答,隻是更大聲地叫著鬆田陣平的名字:
“小陣平!”
與此同時鬆田陣平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雙臂開始收緊,有什麼濕熱的液體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鬆田陣平也抱緊了萩原研二,鄭重地回應:“我在。”
這下萩原研二徹底放開了音量抱著人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抽噎著喊著鬆田陣平的名字:
“小陣平……嗚嗚嗚嗚小陣平!小陣平!”
“不要丟下我嗚嗚嗚嗚嗝——”
從昨天晚上眼睜睜看著鬆田陣平倒在自己麵前開始,萩原研二便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茫然無措擔憂害怕恐懼……
鬆田陣平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而自己隻能在一旁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大人們看到萩原研二哭得撕心裂肺,都以為他是被綁架的事嚇到了。
但其實在鬆田陣平倒下前,萩原研二一直沒覺得害怕過。
他有種莫名的自信,隻要鬆田陣平在,自己就一定會平安無事。
就算中途被獨眼男抓住,他也隻是擔心自己拖了鬆田陣平後腿。
在萩原研二的認知裡,從來沒有鬆田陣平離開自己的選項。
直到鬆田陣平像斷了線的木偶陡然倒在他麵前。
似當年精心飼養的小黃雞前一刻還好端端在自己手中啄食,卻在自己轉身後停止了鳴啼。
再回頭看去,隻能看到一片橙黃靜靜趴在地上,無論他怎麼呼喚都再也得不到回應。
胸悶心痛,鼻子酸澀眼睛發脹,控製不住的鹹濕液體從眼眶中湧出。
那是他第一次懂得失去。
而這次,仿佛曆史重演。
他差點以為自己就要像那次一樣,永遠失去鬆田陣平了!
幸好當時在一片混亂中,他聽到大人們討論著說鬆田陣平沒事,他才止住抽泣,揣著滿腔的不安跟著父母回到家中。
今天一早醒來,他便央求母親帶自己來看望鬆田陣平,迫不及待地趕去醫院,甚至一刻都等不了,拋下還在慢慢行走的母親,直衝衝地跑進病房。
雖然他一路上都在堅定地對母親說鬆田陣平一定已經醒了,但其實他也不確定。
他隻是覺得隻要這樣堅信著,鬆田陣平就一定不會離開自己。
但終究是在親眼見到坐在病床上的鬆田陣平時,他那慌亂的心才堪堪落定。
不過還是差一點。
差點什麼呢?
憑著直覺提出擁抱的請求,真切將有著溫度的軀體抱住,萩原研二終於將過去與現在做出了區分。
與那冰冷的在自己手中一動不動的小雞不同,鬆田陣平是溫暖的,有力的。
他一聲聲呼喊確認著,感受著。
而每一次出聲他都得到了回應。
於是萩原研二終於從噩夢中醒來。
太好了。
小陣平沒有離開自己真是太好了!